“呦，還帶了東西。”
“你們上午才見過，”沈蓦闌直接戳破這虛僞的對話。
看不到，隻聽聲，沈蓦闌都能想象出沈奶奶臉上是一幅什麼樣的光景。
“人模狗樣，”不用破解，梁遣年都能猜到沈蓦闌在比劃着什麼。
四五分鐘兩人才重新回到客廳。
“不用忙了，奶奶，我和沈蓦闌一起吃過飯回來的。”
“那行，你們玩你們的，我不跟你們摻和，鍋裡有我剛炖上的排骨，我掐着表，再有半個小時正好出鍋，正好你們自己看着點，我自己下去找你們餘外婆遛彎。”
沈蓦闌看着沈奶奶對鏡自賞一番，主要是擺弄那條已經系好的絲巾，讓它更闆正妥帖，妥帖，然後歡歡喜喜的出了門。
“你系的？”
一看那繁雜絢麗的手法，就知道是出自這位大少爺的十根纖纖玉指，這絲巾系得，讓人看的眼花缭亂，一環扣一環，一眼都找不到頭。
“想學？”
“呵，不用，拿槍的手幹不了這麼精細的活。”
“往旁邊靠一靠”
沈蓦闌斜眼，然後頗有眼力見的把腿擡上來占據一整個沙發，任由梁遣年說什麼，裝作不聞不問的模樣，就是不起身。
梁遣年隻當沒看見沙發上的腿，徑直就要坐下去。
“靠。”
沈蓦闌一個直挺起身，顧不得報複，一腳踹上即将落下來的屁股，趕忙抽開腿。
叮——
“誰？”
電話鈴聲一響，耍手段得來的座位毫不留情被抛棄。
梁遣年一個眼神沒給，擡腳朝廚房走去。
“溫想雲，找我什麼事？”梁遣年漫不經心地接起來。
最初幾秒誰都沒說話，梁遣年好像聽到對面的打鬧聲。
少頃，“聽說，陳梧現在在警局？”對面單刀直入。
梁遣年頓了頓，還以為她來問保安亭裡留的一堆零食。
梁遣年轉眼就接上話，正經道，“哪裡來的消息，這話也沒說錯。”
“是…和趙暮曉有關系？”溫想雲毫不掩飾的問。
手機對面沉默了。
溫想雲也是猶豫了許久，才打了這通電話，不是猶豫要不要打，反而是在心底糾結該怎麼措辭，就好像，她知道梁遣年不會因為她的越界行為怎麼樣一樣。
糾結的話語随着被消滅的各種外賣吃食被消化下肚，溫想雲找了個空當，沒給自己猶豫的時間，直接把電話撥了回去。
梁遣年的沉默不是因為溫想雲“冒犯”的提問，而是在想她是怎麼知道，他要怎麼說，但是她和陳梧是同校學生，稍微關注一點的話就能知道是不是在學校，至于在警局這件事…
“你這是想套話？”梁遣年調侃了一句，又想到蔣升提到的事情，接着正經說道，“陳梧和趙暮曉之前有矛盾，警察來了解情況。”
林林總總從他嘴裡透露出的消息不算少，但細數下來…不是案件暫時進展不大，就是今天要去找一個人這樣的空話。
除了安撫人心，實在是沒什麼用處，梁遣年暗暗歎了口氣。
“不過…你怎麼知道陳梧來了好幾次警察局，難道還是能掐會算，”梁遣年挑開凝滞的氣氛。
溫想雲就知道會被問到這些，含糊蓋過，“…陳梧的朋友說的。”
“朋友？說的？”梁遣年眼神倏地凝住。
溫想雲嘿嘿兩聲試圖輕描淡寫，“他們以為是我告密，而且提到了趙暮曉，感覺他們的意思好像是，我是因為趙暮曉的原因，所以才舉報了陳梧。”
是因為趙暮曉失蹤的原因嗎？
溫想雲覺得好像，不僅僅如此。
“你沒受傷…”
“所以陳梧真的…”
梁遣年瞬間了然，關心的話和溫想雲的問題重疊到一起。
重疊的話音交錯往來，一字不落進了溫想雲的耳畔，“我沒受傷，剛好同學和老師就在附近。”
“那就好，”梁遣年特别提醒，“不過最近還是小心，下課、放學不要一個人，手機不要關機，帶在身邊。”
至于溫想雲的問題，梁遣年搬出來酒吧抓捕的事情，“前幾天和緝毒隊的人酒吧裡抓了一批人，牽涉了陳梧，所以沈蓦闌找人過來聊聊。”
緝毒隊？就這麼随便的說出來了。
“該知道的不該知道的都傳的差不多了，就差正式通報了，不用擔心。”
原來是這樣嗎…
緊緊抵在拇指上的食指驟然失了力道，溫想雲心裡一空，“那好，我知道了。”
聽着驟然低落下來的聲音，梁遣年也跟着心思一沉，安慰的話不止如何開頭。
溫想雲輕描淡寫的情緒總是顯得她尤為鎮定自若，就算是什麼時候被誰戳中了隐秘的傷痕也被掩飾的不露聲色，和那個叫錢苒的朋友截然相反，這個小同學…
梁遣年垂着頭，聽見。
“對了，你說在保安亭給我放了點好東西，是什麼？”
“…你不問問我今天去你們學校幹什麼，”不用溫想雲問，梁遣年自顧自的提問後回答，“我被你的沈奶奶安排去給沈蓦闌送飯，結果沈蓦闌突發奇想想去附中轉一圈，拉着我去當司機，我就隻能跟着去了，順便跟着回味了一下高中時光。”
“…哦，”溫想雲想到落在兩人身後的那個招手，“随便轉轉而已？”
“嗯，随便轉轉而已。”
“那…再見。”
“嗯。”
梁遣年看着閃回桌面的手機屏幕，已經在悄悄盤算該找誰處理那幾個無視紀律、道德、法律的幾個混小子了。
從衛生間出來的沈蓦闌就看，隻是出去接了個電話的功夫的人，現在半仰在沙發上，在給自己的脖頸按摩。
沈蓦闌把巴掌大的橘子一整個塞到嘴裡，又拿起個橘子，慢條斯理的剝開。
“我提醒你一遍啊，該說的不該說的，你自己心裡有個數。”
梁遣年底線、準則該有的都有，不管是不是想對人家剛剛高三的小姑娘心思不軌，關鍵案件信息這些，沈蓦闌還是好心提醒他注意分寸。
“知道了，沈副隊長”。接收到沈蓦闌的關心，梁遣年立正無比正式的答了收到。
“對了，淩意縱父母怎麼答複的，聯系上了？”
“說需要靜養，現在小劉在對接，最好能和當事人面對面交談，實在不行，隻能我們飛過去。”
“嗯，”梁遣年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兩個人誰都沒說話，沈蓦闌想的是案件接下來的進展，還有那張陳梧、淩意縱都在的照片是不是有什麼特殊意思，還是隻是一張普通的照片。
梁遣年卻突然猛用力轉過頭，定定的盯着沈蓦闌，就在沈蓦闌以為梁遣年發現了什麼不得了的大線索。
“沈蓦闌。”
“？”
“排骨。”
“我靠，排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