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水口吞吐着暗紅色的絮狀物，林若曦的鞋跟卡在鐵栅鏽蝕的螺紋間。福爾馬林與腐爛皮肉發酵的甜腥味從地漏湧出，混着暴雨沖刷停屍台的血水，在瓷磚上蜿蜒成蛛網狀的血溪。她舉起手機時，冷櫃的嗡鳴突然停滞，整個空間陷入死寂，唯有腕表秒針切割空氣的聲響——這是父親送的二十歲生日禮，表盤鑲嵌的藍鑽正倒映着屍袋拉鍊的寒光。

"叮——"

解剖台的無影燈在手機屏上炸開慘白的光。照片裡她的"屍體"正被手術刀剖開胸腔，承澤資本的荊棘LOGO貫穿胸骨，紋身邊緣滲出的不是血，而是泛着金屬光澤的靛藍色液體。林若曦的指尖懸在屍體耳垂——那顆紅痣的位置，與她今早用NARS遮瑕膏掩蓋的胎記精準重疊，連痣上細微的毛發分叉都如出一轍。

"真巧。"

傘尖挑破凝滞的空氣，顧承澤的銀灰色西裝浸透了雨水，袖口滴落的液體在血溪裡暈開詭異的光暈。他左手握着的手機屏幕裡，同一具屍體正被鑷子夾起眼球——虹膜上淡金色的星斑，與林若曦昨夜在浴室鏡前數過的紋路完全一緻。

"這是你今年吓跑的第三個替身？還是說..."冰涼的傘骨突然抵住她後頸新結痂的針孔，"林總終于玩膩了克隆遊戲？"

林若曦的Gucci晚宴包滑落在地，三支口紅滾進血泊。她擡腳碾碎其中一支，斷裂的膏體露出微型手術刀的冷光："顧總對屍體攝影有特殊審美？"

"我更喜歡活體藝術。"顧承澤的腕表擦過她鎖骨，秒針跳動的紅光映亮皮膚下若隐若現的電子紋路，"比如這個..."他忽然扯開屍體手術服，腰側淡青的過敏斑痕與她上周股東大會突發荨麻疹時的印記如鏡像對稱，"過期克隆體的排異反應，總是特别有趣。"

屍櫃突然傳來撞擊聲。

第三排屍櫃突然劇烈震動，金屬撞擊聲像某種加密的摩斯電碼。林若曦後頸的針孔撞上傘骨凸起，三天前注射抗癌藥劑的刺痛順着脊柱竄上太陽穴。她彎腰猛扯深陷鐵栅的鞋跟，Christian Louboutin标志性的紅底斷裂，露出微型攝像頭的猩紅獨眼。

"這是今年第三雙報廢的CL。"她将殘破的高跟鞋擲向冷櫃，金屬碰撞聲驚起成群綠頭蒼蠅，"顧總知道這雙鞋的價錢，夠買你三個克隆體嗎？"

顧承澤的傘尖突然刺入她腳邊的血泊，靛藍色液體順着傘骨紋路逆流而上："我更清楚，林老董事長當年買你這條命..."他俯身時龍舌蘭酒氣混着屍臭鑽入她鼻腔，"花光了承澤資本三個季度的淨利潤。"

太平間頂燈爆裂的刹那，林若曦看清他腕表内側的刻痕【MCX-20】。這個編号刺進瞳孔，讓她想起上周蘇富比拍賣會上，這男人以九千萬拍下維多利亞時期古董懷表時，表盤背面镌刻的【LX-19】——正是二十年前父親實驗室爆炸案卷宗裡反複出現的編号。

屍櫃深處傳來指甲抓撓金屬的銳響，像地獄惡鬼在叩門。

第七号冷櫃的電子鎖突然溢出靛藍霧氣，林若曦的指紋剛觸及感應區，櫃門便轟然彈開。

白霧中浮現的臉讓她呼吸停滞——冷藏艙裡的女人仿佛從鏡中複刻而出，連睫毛結霜的角度都與她分毫不差，屍體耳後的紅痣正在融化，淡藍液體順着頸動脈的縫合線滲入承澤資本LOGO。最詭異的是屍體的右手——中指戴着與她同款的荊棘戒指，戒面卻多了一道裂痕。

"編号LX-19，"顧承澤的腕表掃過屍體頸側條形碼，"心跳終止于22:37分，保質期到今夜零點。"他掐住屍體手腕舉到冷光下，"看，連屍斑都完美複刻了你對青黴菌過敏時的紅斑形狀。"

林若曦的胃部翻湧起腥甜，擡手捂嘴間Gucci絲巾滑落，露出鎖骨下方新拆線的傷口。上周董事會，她因接觸發黴的财務報表突發荨麻疹，顧承澤用浸過冰鎮蘇打水的愛馬仕領帶捆住她抓撓的雙手。此刻屍體腕間的淤青，正與那日她被束縛的痕迹重疊成鏡像。

"這個克隆體..."她撫過屍體無名指的戒痕，那裡殘留着Cartier釘子系列的壓痕，"參加過我的訂婚宴？"

顧承澤的傘尖突然刺入屍體胸腔，腐壞的心髒碎塊濺上她裙擺："它更重要的使命..."藍色黏液順着傘骨紋路倒流，在他腕表表面凝成DNA鍊狀圖案，"是測試你抗癌藥的神經毒性。"

他忽然俯身，龍舌蘭酒氣混着血腥味噴在她耳畔，"猜猜看，當正品與赝品同時存在..."

"砰！"

林若曦的Birkin包砸向屍櫃，鳄魚皮撞碎在304不鏽鋼表面。破碎的口紅管裡滑出柳葉刀，刀刃抵住顧承澤喉結時，她嗅到他領口殘留的唐胡裡奧1942龍舌蘭香——昨夜慶功宴，這男人就是用這種酒灌醉了三個企圖搭讪她的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