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手！"她将懷表砸向控制台。古董表盤裂開的瞬間，十九顆紅寶石射入佛珠孔洞。骨灰與寶石粉末混合成紫色煙霧，在實驗室凝聚成十九個半透明的"自己"。

顧承澤突然笑了。這個貫穿她二十年噩夢的男人，此刻笑得像個惡作劇得逞的少年："終于等到你喚醒她們。"

克隆體幽靈們同時擡手，指尖光鍊纏繞成鐐铐。林若曦在意識模糊前聽到最後的話語，是顧承澤貼着耳垂的呢喃：

"現在，輪到你審判我了。"

佛珠在掌心碎裂的刹那，林若曦聽見了二十年前的雨聲。

顧承澤染血的手掌覆在她手背，将刻着"2023.12.24"的木珠碾成齑粉。骨灰混合着鮮血升騰成血霧，在空中凝成她從未見過的全息畫面——2003年平安夜，穿着病号服的自己正把佛珠套在少年顧承澤傷痕累累的腕間。

"媽媽說疼痛會變成星星。"

五歲的她踮腳觸碰顧承澤脖頸的電子項圈，那是林正南給初代載體戴的基因枷鎖，"每顆佛珠裡都藏着一顆止痛星哦。"

現實中的實驗室開始坍塌。林若曦在紛飛的記憶碎片裡看見真相：所謂克隆體死亡日期，實則是顧承澤每次為她轉移癌細胞的手術記錄。那些佛珠根本不是殺人計數，而是用手術切除的病變組織煅燒而成。

"現在你明白了？"顧承澤的後背正在滲出淡金色液體，那是神經接駁系統過載的征兆，"【LX-19】不是克隆體編号，是你經曆過的十九次......"

蘇曼的機械殘肢突然刺穿他的胸腔。林若曦看着監測屏上瘋狂跳動的數據——她每摧毀一顆佛珠，顧承澤體内的癌細胞就被削弱3%，而對應的克隆體幽靈正将這部分病痛轉化為量子數據。

"你以為他在救你？"蘇曼的電子眼閃着詭谲紅光，"這些佛珠是他控制......"

槍聲在此時響起。林若曦打空的彈夾墜地瞬間，突然想起拍賣會上顧承澤那個反常的握槍動作——他故意調整了彈道軌迹，讓子彈提前擊穿蘇曼藏在承重柱裡的備用電源。

"你總是學不會信任我。"顧承澤咳着血沫笑起來，染紅的手指在廢墟上畫出DNA鍊狀符号。那些他親手刻在佛珠裡的死亡日期，此刻正随着血珠滲入地縫，點亮埋藏二十年的止痛代碼。

實驗室穹頂轟然炸裂。月光透過鋼筋裂隙照在兩人身上時，林若曦驚覺他們的影子正融合成DNA雙螺旋。懷表【LX-19】的指針突然逆向旋轉，将滿地骨灰凝聚成實體——十九個"自己"環繞成圈，每個耳後紅痣都射出血色激光。

"這才是完整的星圖。"顧承澤撕開滲血的襯衫，心口紋身在激光中浮現金色脈絡。林若曦顫抖着觸碰那些凸起的疤痕，發現每道傷疤的走向都與她曆年體檢報告的癌變區域完全吻合。

警報聲達到頂點時，所有克隆體突然開口："協議解除條件達成。"

她們的聲音彙聚成洪流，将實驗室殘骸沖卷成數據風暴。林若曦在飓風中心抱住顧承澤冰涼的身體，他後背的【MCX-00】編号正在剝落，露出底下真正的烙印——【LX-00】。

"你才是......"

"噓。"顧承澤将染血的佛珠殘片塞進她唇間，"嘗到了嗎？藍莓味的止痛藥。"

記憶如隕石撞破心防。五歲化療病房裡，她總把止痛藥捏成小球藏在佛珠裡。而此刻舌尖泛開的苦澀甜腥，與少年顧承澤每次手術後偷吃的"糖果"滋味重疊。

地面突然裂開量子漩渦。林若曦在墜落中看見實驗室最深處的秘密：冷凍艙裡封存着五歲自己的遺體，而顧承澤腕間的【MCX-20、編号，實則是Mourning Counter X-20——哀悼計數器第20次重啟。

"現在輪到你為我止痛了。"顧承澤的指尖在她掌心寫下基因密碼，整個廢墟實驗室開始量子化，"用我教你的資本遊戲規則，在數據洪流裡......"

他的話語被傳輸光束切斷。林若曦跪坐在虛拟世界的純白空間裡，腕間突然浮現由光子組成的佛珠串。每顆珠子裡都跳動着顧承澤的心電圖，而最後一顆刻着閃爍的字樣：

【保護程序永恒生效】

當她含着淚微笑時，遠方數據海突然升起十九道墓碑，碑文是她親手刻在每顆佛珠裡的童年願望——

"要和承澤哥哥活到兩百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