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理的驚呼聲中，顧承澤轟然倒地。林若曦沖過去扶住他時，發現他後頸的MCX-00編号正在滲血。生命監測屏顯示他的心髒出現19道裂痕，與她體内19個癌變病竈完美對應。

"叫救護車！"她撕開他的襯衫，卻被心口紋身驚呆——那不是生命樹，是用基因編碼繪制的北極星坐标，每個光點都标注着克隆體銷毀日期。

記憶在此刻突破屏障。林若曦看見暴雨夜的實驗室，顧承澤如何将她的癌細胞注入自己脊椎；看見他捏碎佛珠時，其實是在阻斷克隆體對她的神經幹擾；更看見他每次醉酒後，在鏡前練習微笑的孤獨身影。

"别...看......"顧承澤染血的手掌遮住她眼睛。這個動作觸發了他預設的量子程序，股東大會現場突然陷入黑暗。北極星光束穿透穹頂，将兩人籠罩在DNA鍊狀的光繭中。

蘇曼的冷笑從廣播系統傳來："現在殺了他，你就能永遠擺脫......"

林若曦的戒指突然爆出強光。當她看清光繭内漂浮的協議時，淚水模糊了所有數據——那根本不是商業合同，而是顧承澤用二十年病痛換來的《癌細胞代償同意書》。

急救艙的量子膜被林若曦撕開時，顧承澤的瞳孔已擴散至邊緣。她顫抖的手按在他心口紋身處，發現北極星坐标竟是由十九道傷疤拼成——每道疤痕的增生周期都對應她的一次癌變轉移。

"數據核驗通過。"

醫療AI突然啟動全息投影。林若曦看着自己過去五年的體檢報告在空中鋪展，每項異常指标旁都标注着顧承澤的用藥記錄。當她點開最後一條肝癌預警時，畫面切到三個月前的實驗室——顧承澤正将淡金色液體注入脊椎，那是用他幹細胞培育的癌細胞過濾器。

"為什麼..."她的指甲摳進量子膜裂縫，"你明明可以讓我死在第19次克隆..."

顧承澤的呼吸面罩突然泛起霧氣。林若曦撲過去摘下器械，聽見他喉間溢出的破碎音節："北極...星..."

記憶如高壓電流擊穿屏障。她看見五歲那年縮在實驗室櫃子裡，透過縫隙目睹父親将顧承澤綁上手術台。少年被注射基因剪切劑時，顫抖的唇形無聲重複着"若曦别怕"，而她藏在櫃中的鐵皮盒裡，蠟筆畫被淚水暈成抽象的血色。

"其實你每次疼..."顧承澤突然抓住她手腕，力道大得駭人，"我都在...練習微笑..."

醫療艙突然警報大作。林若曦看着癌細胞指數歸零的監測屏，突然發現顧承澤的器官衰竭曲線與自己曾經的癌變軌迹完全重疊。當她掀開他病号服時，渾身血液凝固——他腹部排列着十九枚芯片接口，每個都對應她銷毀的克隆體編号。

"第20個接口..."她撫摸着他心口尚未拆線的傷口，"是我的位置？"

顧承澤的腕表突然解體，【MCX-20】的零件在空中重組為鑰匙形狀。當鑰匙插入她鎖骨下的【LX-∞】烙印時，整座醫院開始量子化。林若曦在數據洪流中看見真相：所謂痛覺共享系統，實則是顧承澤制造的神經囚籠——他将自己改造成活的止痛程序，每當她承受痛苦，就強行劫持98.7%的神經信号。

"你瘋了嗎！"她抓着逐漸透明的顧承澤嘶吼，"這是永世不得超生的..."

"我答應過..."顧承澤的虛影撫過她染血的婚戒，"做你一個人的...止痛星..."

北極星坐标突然投射在急救艙穹頂。林若曦的淚水滴在量子密鑰上，激活了顧承澤預設的最終影像——二十歲的他跪在父親機械義眼前，額頭磕得鮮血淋漓："求您把若曦的癌細胞移植給我，我願成為第20号載體..."

記憶畫面突然跳轉。昨夜股東會的昏迷不是意外，而是顧承澤在主動吸收她自殘的痛覺信号。林若曦崩潰地翻找醫療廢料桶，發現沾血的止痛藥包裝紙——每張糖紙背面都畫着卡通笑臉，标注她每次化療的日期。

"現在...換你自由了..."顧承澤的虛影開始消散，腕表零件凝聚成北極星吊墜，"去看看...1998年鐵皮盒裡的..."

量子風暴吞沒遺言的尾音。林若曦頸間的吊墜突然射出血色光束，在牆面燒灼出基因墳場的坐标。她踉跄着追出醫院，發現夜空中的北極星已被替換成DNA鍊狀的人造星體——那是用顧承澤殘留的基因序列編制的墓志銘。

當第一縷晨光刺破雲層時，林若曦在基因墳場挖出塵封的鐵盒。鏽蝕的盒蓋内層刻着少年顧承澤的字迹，被她的血指印染成凄豔的玫瑰色：

【1998年6月12日，我自願成為林若曦的疼痛過濾器】

【期限：直到她的眼淚變成歡笑】

鐵盒底層埋着支淡藍色注射器，标簽讓她靈魂震顫——【LX-∞永生密鑰：喚醒程序需宿主心髒停跳300秒】。林若曦撫摸着顧承澤留下的婚戒，突然将針頭紮進心口。

劇痛席卷全身的刹那，她聽見量子空間傳來熟悉的《小星星變奏曲》。防彈玻璃映出她的倒影——耳後紅痣消散處，顧承澤的基因紋路正蜿蜒生長，而北極星方向亮起新的坐标光柱，穿透雲層的頻率是她此刻的心跳。

"抓到你了..."她對着虛空輕笑，将染血的止痛藥糖紙折成婚戒，"這次換我當你的囚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