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時間會給所有人一個答案。
耐心點去等,一切都有結果。
祝平安想了很久,選擇了置身事外。
“後來呢?”甘草咬着筷子,眉眼彎彎的盯着祝平安笑着,“廚房後來怎麼樣了?”
原是祝平安分岔着思緒,給甘草講起來兩人初見後的事情。
那日祝平安與紅蓮火燒廚房後,裡面全是黑色的灰燼,進去便會被蹭一層的灰。
趙聽淮當時冷笑了許久。
第二日便找了工匠來修繕廚房。
那日是祝平安最害怕的日子了。
整個院子全是噼裡啪啦的聲響,“咚咚”聲一下又一下。
她就坐在杳娘身邊,整個人都緊繃着。
祝平安放下筷子,笑的有些揶揄,“杳娘姐姐說,當時趙聽淮雙手叉腰站在院子裡,臉黑的跟廚房那些灰燼有的一拼。”
“而且啊,我就算看不見,都能感覺到他那股冷眼時不時的瞥過來,得虧當時不是冬天。”
甘草哈哈大笑,“我能想象出來了!”
“他就是個面冷心熱的家夥。”
祝平安撇着嘴,眼眸裡全是笑意。
倏地,有人踏着雨聲而來。
屋内一瞬靜寂。
“這個時辰,是誰?”甘草起身,疑惑着走到窗邊。
然屋外漆黑一片,隻餘一盞燈籠燭光搖曳,漸漸走進,卻什麼都看不清。
“……你隔着紙窗,難不成還有隔空而視的能力?”祝平安笑了,她的耳朵都沒有聽見甘草開窗的聲音。
“你怎麼知道我在窗邊?”甘草一怔,也沒糾結,隻問道:“我怎麼就不是門那邊了?”
“就三步的距離。”祝平安張了張嘴,緩緩說道:“你剛剛坐下的位置到門那邊有六步。”
甘草更疑惑了,“你何時測的?”
兩人來了這裡後,基本都在一起,她不曾想起祝平安有過這些動作。
祝平安側身,“你走的聲音啊,大概能判斷出來。”
“真神了!”甘草感慨着。
“咚咚!”
有人敲門。
“我去看看。”不待祝平安說話,甘草早已小跑着到門口。
她打開門,屋外風雨聲驟然放大,一陣冷風直直吹向祝平安。
乍時,秀發敷面,衣袍獵獵作響。
“趙大夫?”甘草将額角碎發撇開,疑惑出聲。
她的視線移向趙聽淮身後的人。
一襲青灰色僧袍,手持佛珠,眉毛長長聳到嘴角,端是一副慈悲善目的模樣。
“慧明大師!”甘草驚喊出聲。
祝平安一怔,急忙起身,面上閃過一抹慌亂,“慧明大師?”
“許久不見,祝施主。”
這聲音還真是慧明大師的。
顧不得多想,祝平安向前伸着手,一步步試探着,卻又略急促的往前走着,“大師安好。”
“一切都好。”慧明笑着道:“老衲遊曆經過此處,恰遇聽淮。”
趙聽淮垂眸站在一側,手持着燈籠一動不動。
他沒有要開口的意思,卻在瞥見自己衣擺上的深色時,忍不住的蹙眉。
濕漉漉的感覺太難了。
“聽聞祝施主開始用銀針醫治眼睛了,特來看看。”
祝平安這才想起來,慧明大師的師傅與趙聽淮的師祖王玄之是友人。
她淺淺笑着,毫不掩飾自己的雀躍與期待,“才剛剛開始,但我有預感,距離我重見光明的日子不遠了。”
“哈哈哈哈哈!”慧明爽朗的笑聲蓋過雨聲,“祝施主這種心态是好的,萬事皆可順心如意。”
他側頭瞧着怔住的趙聽淮,“我也相信聽淮。”
趙聽淮沒有想過祝平安會對他這般信任,心中忽地被一種莫名的情感填滿,很甜,像是吃了滿嘴的饴糖。
待聽到慧明喚他名字,這才回過神來。
他慌忙斂着神色,随意的點頭,一言不發。
慧明與一旁幹站着的甘草早已将他的神色收進眼底。
兩人都笑着。
不同的是,慧明笑的很欣慰。
甘草笑的滿是揶揄神色。
祝平安眉眼彎彎,“我也相信他。”
慧明也隻是一時興起,聽聞趙聽淮研究了王玄之的針法來醫治祝平安,這才想來一探究竟。
但到底行針次數尚少,瞧不出什麼。
因而并未久留,很快便告辭,前往江南晨為他備下的客房。
“道風仙骨啊。”甘草關上門,感慨萬千。
祝平安一怔,提醒道:“他是僧人。”
“那也道風仙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