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家這邊其樂融融,安國公府也是久違地“熱鬧”。
圻王容晅晔在京中并無府邸,離京前住在安國公府,此次回來也還住在安國公府。
昭甯已經有了自己的公主府,不過今日圻王回京,昭甯自然得來看看幾年未見的皇兄。
卻不料,還來了一位不速之客,太子容晅祚。
身為儲君,貿然前往哪位朝廷重臣府邸,都是不合适的。
安國公手握重兵,即便是自己的親外公,該避的嫌還是要避的。
所以,這國公府,太子從小到大,一共也沒來過幾次。
現下,國公府飯桌上,主位上坐着的,正是安國公。
這位統領玄甲軍,馳騁沙場三十餘年的老将,如今已過耳順之年。
“你們仨,吃完後都來後院。”
安國公吃完後先行離開,桌上的氛圍便不似剛才那般和諧了。
“皇兄,在涼州城可還好?”太子率先打破沉寂。
“一切都好,謝太子殿下記挂。”容晅晔恭敬回道。
對于這個弟弟,容晅晔從來都是以君臣之禮相待的。
“晅祚,今日怎麼有空來國公府了?”
昭甯有意替圻王解圍,故作輕松地問道。
“聽聞皇兄今日歸京,我們兄弟也有數年未見了,特來探望。順道也來看看皇姐和外公。”
昭甯自小便養在國公府,十五歲時又随安國公去了北境。
而容晅祚養在皇宮,所以姐弟倆并不時常見面。
北境戰事結束,昭甯歸京後的這兩年,姐弟倆也隻是在每月十五的家宴上才會見上一面。
算下來,姐弟倆相處的時間并不長。
但或許是建甯帝子嗣本就不多,加上二人又是一母同胞的親姐弟,所以私下裡相處時也還算溫馨的。
可太子與容晅晔就真說不上有什麼兄弟情誼了,這一點三人心裡都很清楚。
太子不起身,容晅晔自是不能先有動作的,所以還是由昭甯來打破這個僵局比較合适。
“去後院吧,夜裡寒氣重,莫要讓外公他老人家等久了。”
說完,三人便起身往後院走去。
後院,暖閣。
兩個巨大的沙盤擺在暖閣的東側,牆上還挂着一幅巨大的邊境圖。
安國公就站在兩個沙盤中間。
“這是……”太子是第一次見這幾樣東西,有些驚訝。
反觀容晅晔和昭甯,倒是一臉淡然。
因為這樣東西,玄甲軍中也有一套,他們早就見慣了。
隻是沒想到,安國公在家裡也置了一份。
見太子不解,昭甯側身貼近他身旁,小聲解釋道,“這是北境和涼州城的邊境布防。”
這幾年,太子來過國公府多次,但從未見過這些。
圻王才剛回京,自己便也沾光了。
這讓太子心中更加不忿。
“都過來吧,來看看。”
幾人剛踏入暖閣,還未出聲行禮,安國公便中氣十足地喚他們近前觀看。
三人圍着沙盤站開。
安國公指着左側沙盤說道,“這是建甯二十六年,與北疆那一戰的陣前兵演。知道那場仗有多兇險嗎?”
昭甯低頭不語。
太子先回道:“隻是略有耳聞,但具體情形如何,孩兒不知。”
安國公轉頭看向容晅晔,“晅晔可知?”
世人隻知當年大周險勝北疆,斬殺了北疆王萬俟布支。
玄甲軍踏平了北疆國都,将豐州城納入了大周版圖。
但至于那場仗究竟是怎麼打的,知道真相的人寥寥無幾。
“孩兒不知。”容晅晔恭敬地回道。
安國公仰面長笑幾聲,再低頭時眼神已如獵鷹般鋒銳。
“那場仗,不是我打的。”
“果然。”昭甯捏着茶杯的手不禁加了幾分力道。
她還不能表現出任何異常,隻能靜觀其變。
眼神掃過太子和圻王,果然兩人都是一副震驚的表情。
此時安國公卻如釋重負般,長呼了一口氣。
“我老了,玄甲軍該交給年輕一代去操心了。”
在場另外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就在等着安國公的下一句話。
“外公這是有合适的人選了?” 太子先忍不住問道。
安國公并未直接回答,而是繼續問道:“你們就不好奇北疆那一仗是誰替我打的嗎?”
昭甯心虛地繼續喝茶。
另外兩位呼吸聲都放輕了,就怕錯過安國公的一言一語。
“那時我中了北疆劇毒,昏迷不醒。最後那一仗,主帥是我手下一員女将。不過,為防陣前換将引得軍心動蕩,所以皇上下令對這件事嚴守秘密。你們不知道,也屬正常。”
圻王少時雖在玄甲軍中待了八年,一時也猜不出是哪位女将。
一旁的太子更是摸不着頭腦。
這也是太子與太傅一直以來的痛處,軍權他們是一點兒沒摸着。
“不必猜了。此人姓秦名妧。北境流民出生,入玄甲軍不過五年,在朝中并無根基。”安國公直言道。
秦妧?太子略有耳聞。
此人收編的北府軍,在與北疆的大戰中立下了不小的功勞。
圻王對此卻是完全不了解。
畢竟那時他已經前往西北就藩,作為藩王,再打聽朝堂的事就不合适了。
而圻王,向來就是個知分寸、守規矩的。
安國公一手在容晅晔的肩上拍了幾下,而後說道:“晅晔,明日去趟軍營吧,這幾年新提拔上來幾位将領,你也見見。”
此時,站在一旁的太子,臉色明顯有些不好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