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星曜聞言,迅速跑到安國公身旁站立,躬身行禮,“國公。”
“這位就是當年與你兄長比試的司徒都尉,現在已經是正四品的壯武将軍了,今天就讓他帶你們熟悉一下軍營環境。”安國公向雲翊解釋道。
“兩位請随我來。”
司徒星曜摘下頭上的銅胄,露出一張帶着胡碴的臉,引着二人往軍營裡側走去。
餘晖映晚,二人在玄甲軍中待了一天,見到了許多将領,卻唯獨沒有見到那位“秦将軍”。
同日,尚書省。
太子天不亮就過來了,太傅來之前,他就在都堂等着。
陸續前來上值的六部長官皆有些疑惑,“太子平日裡為了避嫌,都是下午待六部官員各歸本部後才會來找太傅,今日怎的來得如此早,難道是有什麼要緊的事?”
當然各部官員也隻敢在心裡疑惑,并不敢出言詢問。
在向太子行禮之後便各自忙公務去了。
尚書令張進,不僅掌管六部,還兼任太子太傅、太子太師,太子文武才學皆由他所授。
縱橫朝堂二十餘年,建甯帝不上朝時,許多事情都是由他直接處理。
真正的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大周從中央到地方,數萬官員,任誰見了都得恭敬地叫一聲“張相”。
偏偏此人年近五旬,膝下唯有二女而無一子。
平陽城内想與張家小姐結緣的英年才俊,怕是從張府門口都能排到城外,比想做皇帝女婿的人還要多。
畢竟誰都知道,做張相的女婿可比做個有名号而無實權的窩囊驸馬強多了。
可偏偏這張家大小姐,是一心都在太子身上的,年過十八而絲毫沒有想嫁的意思,這是在等太子身邊那個位置呢。
張二小姐體弱多病,早年養在鄉下莊子裡,雖比不得嫡姐尊貴,但也是生得一副好樣貌。
隻是自小屈人之下,心中難免怨憤,在嫁人也在事情上也是個心氣兒高的,京師各大臣家的公子都沒能入得了她的眼。
張相自然知道自家女兒的心思,自己心裡也有盤算,所以也就不急。
太子老丈人這個位置,他是勢在必得的。
隻是無奈雖多次向建甯帝暗示太子年歲已至,可以考慮立妃之事時,都被建甯帝巧妙揭過。
不過好在皇帝不急太後急。
今年借壽宴之名,召各世家公子小姐來京。
明眼人都知道,這是太後想要給孫輩的婚事安排上了。
今年太子已至弱冠,儲君無後,恐怕前朝的那些老臣們都要開始操心了。
這個機會張相自是說什麼也不會放過的。
卯時三刻,日出之際,張相總算到了尚書省。
見到太子在此處,他似乎并不驚訝,從容地行完一禮後領着太子進了裡間。
“殿下昨日可是見到圻王了。”張進端起茶杯喝了口熱茶後問道。
太子與張相對坐晤談,私底下,兩人之間的氛圍不像君臣,更像父子。
“見到了,所以今日特來此處請教老師。”太子語氣中有些許急躁。
張相早就猜到了,圻王回京不會單單隻是來賀壽而已。
“殿下莫急,有何事要與臣商讨?”
“老師可曾聽聞玄甲軍中有一女将,名喚‘秦妧’。”
“秦妧?不曾聽過。為何提及此人?”
“外公有意交權了。”
這倒是新鮮了,安國公手握玄甲軍三十年不曾松手,如今卻肯主動交權了。
“可曾聽說要交給誰?”
張相語氣從容,因為他知道不論如何,玄甲軍絕不會交到圻王手上。
宮裡那位對圻王的不喜,可不是裝出來的。
隻要不是落到圻王手上,再差的局面又能差到哪兒去?
“外公并未明說,但提到了兩年前北疆那場大戰。據外公所說,那場仗真正的主帥,便是這位叫做‘秦妧’的女将。”
聽及此,張相眼中才有些波動。
這麼大的事,他卻一點風聲都沒有聽到,看來天下大事也并非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吳尚書到了沒有?讓他來見我。”張相起身往外走去,與人吩咐道。
兵部掌武官的考核、任免。
不到一盞茶的工夫,吳征便到了。
“張相,太子。”吳尚書朝二人恭敬行禮。
“免禮。”太子先出聲說道。
雖然他知道吳征為人清高,但既然是用得着的人,客氣些總是好的。
張進随後便問道:“你既掌管武官任免,可曾聽聞一個叫做‘秦妧’的人?”
“回張相,有所耳聞。”
“把你知道的,有關此人的事情,全部一一道來。”
張相示意他坐下,大有“你慢慢說,不着急”的意思。
可畢竟太子在,他怎麼與太子并坐,隻能婉言謝絕:“下官站着便好。”
張相知道他是個倔驢脾氣,也沒再多言,隻耐心聽他道來。
“此人是在五年前收入玄甲軍的。北境流民出身,家中父母、兄弟姐妹全都餓死了。入軍之後因為自身能力出衆,便被安國公一路提拔至從五品遊騎将軍,主要掌管北府軍。臣知曉的便隻有這些。”
“那你可知,兩年前與北疆大戰,她是否參與其中?”太子進一步問道。
“殿下此話何意?北府軍是北疆一戰的前鋒軍,秦将軍自然參與其中。”
看他的樣子不像是在說謊。
于是太子換個角度問道:“北疆那場仗具體怎麼打的?你可了解?”
“此事是由陛下直接下令安排的,知曉其中細節的恐怕隻有陛下和玄甲軍中的各位将軍們。”
吳征并未說謊,兵部隻管武官選任、考核,至于仗怎麼打,他是無權知曉的。
“行了,你去忙吧。”
眼看也問不出什麼,張相不再為難他。
張相思索片刻,對太子說道:“派暗衛去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