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言京從黑暗中睜開眼睛,她不太想講這件事,畢竟一點也不美好。
換做平時,夏訣可能會讓沈言京不願意講就不講,可今天不一樣,他想立刻去了解。
“可以告訴我嗎?”
“其實沒什麼好講的,就是我爺爺去世了,爺爺下葬後,我爸逼我和一個見過兩次面的,比我大好幾歲的男人訂婚,我哥大概是看不下去了,就在他結婚當天趁亂把我送到這邊來了。”
“我…”這是夏訣第一次聽沈言京講這些。
“你不用可憐我,我隻是在陳述一段事實而已,并不傷心。”
她已經失望夠了,也嘗試着對這件事釋懷了。
“那你還會被接回去嗎?”
“如果是我才到這裡來時的話,那我會回答我不清楚;但如果是現在的話,我會回答你我不想回去。”
“那你爸那邊怎麼辦?”
“帶着沈粒過來的其中一個原因就是防我爸,你别看沈粒是個女生,人家可是去當了幾年的特種兵的,經過各種專業訓練,打人特别猛,偵查能力也強,而且我哥也教過她特别多的金融管理知識,她理論沒有接觸太多,可實踐經驗特别多,所以才能在你爸的公司上班。”
夏訣突然想到去年他國慶時自己半夜偷偷回來,碰到沒開燈來接水的沈粒,現在想着估計是把他給當成圖謀不軌的賊人了。
“那沈粒這次離開是因為你被發現了嗎?”
“是因為我哥,我哥在N國的暴亂中失蹤了。”
夏訣聽完後有些擔心的問道:“找到了嗎?”
“我不清楚,沈粒沒聯系我,我隻能等。”
夏訣把沈言京往懷裡攏了攏,親了親沈言京的額頭,“我爸知道了我們的事。”
夏訣說這句話的語氣太平常,就像平時叫她吃飯一樣随便,所以沈言京反應了幾秒才反應過來他說了什麼。
夏訣接着說道:“他說我們兩個不合适。”
沈言京試圖從夏訣的懷裡掙脫出來,夏訣卻抱得越來越緊,她隻得擡起頭問:“那你呢?”
夏訣低頭吻了吻沈言京的鼻尖,“我覺得我們是絕配。”
沈言京聞言笑了聲,“那還差不多。”
“可是,沈言京,你沒告訴我過你家那麼有錢,我該拿什麼去娶你?”
“你要娶的是沈言京,不是沈家小姐。你隻要愛我,眼裡心裡有我,等我長大了,我就嫁給你。”
“那你家那邊怎麼辦?”
“我爸和你爸不一樣,他眼裡隻有自己的事業,他不會擔心自己的女兒過得開不開心,願不願意嫁給别人。
在我來這裡之前其實已經放棄自己了,等待着我爸給我安排的一切,因為我們沈家的女人命運都一樣。
我奶奶原本是個獨立美麗,自由又充滿熱情的女人,是那種無論在哪個領域都會發光發熱的人,她喜歡幫助别人,也熱枕于自己的事業。
可是她眼光不好,談了一場不合适的戀愛,有了一場禁锢她一輩子的婚姻,她從蘇女士變成了沈夫人。
我們家很傳統的,不喜歡讓女人抛頭露面,爺爺不喜歡讓奶奶抛頭露面,所以把她圈養在了古堡裡。我承認爺爺是愛奶奶的,可是是他親手折了奶奶的羽翼。
可能是和爺爺相處多了,我也耳濡目染的覺得愛是占有,是控制,可是後面我認識到了這是錯誤的。
奶奶去世得早,我其實對她的記憶不多,這些是我從我媽清醒的時候告訴我的。
我媽和我奶奶也一樣,她應該比我奶奶更慘,爺爺是真的愛我奶奶,偶爾會心疼奶奶會讓她出去走走。
可我媽不一樣,她隻是個小商人的女兒,她倒黴的被色欲熏心的我爸看上,意外懷了我哥,然後被家裡賣給了沈家,沈家除了傭人誰都嫌棄她。
她被關在古堡幾十年,被逼得精神不正常,她還在古堡裡因為擔心家人,被我爸逼着懷了我,卻不知道她家早已被我爸吸幹了血,扔到幾千裡外去了。
我爸讨厭不聽話的女人,但我媽畢竟是被爺爺要求明媒正娶進來的夫人,所以他不敢把外面的女人帶回家,但我們其實都清楚,外面不知道有多少我同父異母的兄弟姐妹。
那些女人都很聽話,召之即來揮之即去,大大的滿足了我爸的虛榮感,和上位者的高傲,那些女人隻要被我爸看上,就一輩子不愁吃喝,所以隻要一出古堡,就有一大群的女人撲上來,他從不缺女人,也不介意那些女人懷他的孩子,因為他根本不缺那點錢。
我爸會給他們用不完的錢,但不會把他們帶回沈家,因為他要臉,沈家也要臉。
在我已經放棄一切的時候,我哥把我送到了這裡,其實我最開始以為這邊也不過是把我關在另一個地方罷了。
可是漸漸的我發現你們和以前的那些人不一樣,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和做自己喜歡的事的權利。
而你,是最特别的那個,你會在乎我的感受,會關心我的一切,會滿眼都是我。讓我慢慢的接受了這邊的生活,重新燃起了活下去的希望。
我不想和我哥一樣,為了家族,聽從家裡的安排,而去娶一個自己不愛的女人。
夏訣,我真的很可憐,我媽媽從小就讨厭我,想把我掐死;我爸也從來沒愛過我,他逼我嫁給那些所謂的權貴公子,以獲得自己所需要的利益和關系;在我被我哥送這邊來的路上,我哥讓沈粒給我帶了句話,他說“就當從沒有過他這個哥哥,讓我離得遠遠的,不要再給他找麻煩。”
所以,求你了,夏訣,你就當是可憐我,多喜歡我一些,多愛我一些,不要因為别人的幾句話就放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