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這份信任還是在岔路口時出現了分歧。
顧霖淵站在路口,正同紅晔對話,見二人到了跟前,便颔首同他們打招呼。
虛墨白眼尖發覺紅晔的耳根面頰都有紅暈,自覺不該在此久留。
“往左走。”
周梓晨不疑有他,擡步便要離開,卻被莫延叫住問道,“你怎麼不問問我師尊就要走啊?”
“你們師徒幾人重聚,我一人呆不住,去别處碰碰運氣。”周梓晨信口胡謅,糊弄一個剛化形的小虎妖還是綽綽有餘。
順着虛墨白所指之路前行,霧氣卻愈發濃重,根本不像是去往終點的模樣。
周梓晨将信将疑地問道,“師尊,你确定是這邊?”
虛墨白坦言道,“不确定。”
“那為何還讓我走?”
虛墨白再度坦言道,“你也不想看他們師徒情深,揪扯不休吧?”
“我想看啊。”周梓晨平生除了修仙,還有另外一個愛好——湊熱鬧,不然也不會老往茶館跑。
如今熱鬧近在眼前,卻擦肩而過,周梓晨自然心癢難耐。
虛墨白拍拍翅膀,又落回周梓晨頭頂,歎着氣,呢喃道,“此番秘境,僅是考驗師徒間的默契,實在無趣。”
他在看到自己的幻象時便明白了此番試煉的目的,本想着沒什麼難度,交由周梓晨自己判别便是。
奈何剛飛出去沒多遠,就聽到這小子信口雌黃地編排自己。這才回頭教訓他。
若非眼下自己不方便現身,再加上那傳聞中的金蓮,虛墨白定要向周梓晨讨要一番補償的。
深處。
葉寒驟然止住腳步,面前的霧氣遮天蔽日,隐約還有黑氣萦繞。
不……不可能的。
外面有仙人鎮守,妖祟怎能入侵至幻境中來?
一條通體銀藍色的龍代替了葉寒原本的身體,水柱朝黑氣深處噴灑,爪間的水龍珠不知何時卻蒙了塵。
“師尊,好師尊,你就行行好,要不然開個花也行啊,花往哪邊開,我往哪邊走。”
陸引心毫無形象地拽着遊雲子的衣袍求作弊。
遊雲子卻不為所動,目光直直地穿過陸引心,看到了他身後的周梓晨。
以至于陸引心回頭的時候,周梓晨臉上的笑意還沒收幹淨。
兩個時辰前還與自己放狠話的師兄,如今竟求着掌門給他作弊,這放誰身上能不笑出聲來?
周梓晨是忍不住。
陸引心憤憤地瞪了一眼周梓晨,清清嗓子問道,“你找到路了?”
遊雲子出聲打斷,“引心,不可無禮。”
“師尊,怎麼到了此處你還要偏袒他?”陸引心不服,卻被遊雲子拍了下腦袋。
“坤位去尋,丙辛鎮乾。”似乎是被陸引心磨得不耐煩了,遊雲子真給出兩句提示來。
而且聽着頗為正經。
周梓晨不免将視線落到虛墨白身上,對方卻像是個沒事人,不,沒事鳥一樣,撲騰起翅膀,爪子在地上畫出個八卦陣來,以供他們辨别方位。
陸引心看得目瞪口呆,驚歎道,“北瓊鳥如今的靈智已經這般開化了嗎?”
“可不是嘛。”周梓晨揚起唇角,笑得得意,“否則我的威名如何能傳遍流雲城?”
陸引心:“就是那隻?”
周梓晨:“就是那隻。”
虛墨白:“五百兩銀子。”
五百兩銀子換一條路,再換陸引心的幾分衷心敬佩,實在不虧。
趁陸引心看方向的功夫,周梓晨壓低聲對虛墨白道,“先存着,回去了一塊給。”
虛墨白沒什麼意見,撲騰兩下翅膀表示同意,順便道,“你一道過去看看,省得為師再教一遍。”
周梓晨:……
君子愛财,取之有道。
授課本是分内之事,他便不好向徒弟收費,但授課又太過麻煩。
本想着陸挽心是個帶“小孩”的最佳人選,如今偏逢生死劫未渡全,隻能另尋他人。
陸引心原是陸挽心曆練時撿回來的孤兒,平日裡與陸挽心最為親近,自是接受不了師兄為救周梓晨命垂一線之事。
遊雲子性子溫吞,也教不出殘虐之輩,陸引心基本功也紮實,用來帶“小孩”似乎再合适不過了。
那便勞煩引心師侄照看梓晨了。虛墨白略帶心虛地摸了摸鼻尖。
周梓晨眼看着陸引心在那連掐帶算比劃了半天,不禁狐疑道,“你究竟看不看得懂八卦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