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此番言論令周梓晨大為震驚,一時間竟也分不清是真是假了。
虛墨白心虛地拍拍翅膀準備開溜,卻不想尾巴卻被周梓晨一把拽住,生生停在了他的掌心裡。
“這是你的心魔。”虛墨白見周梓晨薄唇緊抿,臉上似帶了幾分失落,頓了頓又道,“冷靜些。”
此次的幻境,在外之人也可瞧見内裡所經曆之事,隻是在試煉過程中,衆仙家已見過太多,以至于對所謂“心魔幻境”壓根沒了興趣,頂多也隻是瞧瞧自家弟子的心魔。
可池雲真人此番收徒聲勢浩大,難免會有人好奇,想一探究竟,虛墨白心中了然,也不願在衆人面前出什麼情況。
幻境内,周老爺還在好言相勸,“你如今這般也算有了些回報。我打聽過,在醉鶴山上修煉一段日子壽命便可延長許久。眼下你回來,那便好好打理周家的生意,娶妻生子,往後還能多教導子孫幾年。”
“回來娶妻生子。”
“繼承生意……”
“修仙無用。”
種種唠叨碎語,周梓晨從小到大聽過無數遍,但都未能打消他半分修仙的念頭,哪怕是讓他心緒動搖都不曾有過。
“你給他送了多少禮?”按理來說,周梓晨對此事已經習以為常,不該再當做心魔才對,偏偏虛墨白平日裡貪财的模樣,與周老爺所說正好對上,以至于周梓晨不得不懷疑此事的真假。
換而言之,這幻境真的太真了。
周老爺漫不經心地伸出了三根手指,淡然道,“雖是小錢,但那位高人一瞧我能給這麼多,當機便答應會讓你拜師成功。如今你明白了吧,世上萬般無奈事,唯有銀錢才是硬道理。”
我不是,我沒有你别亂說,哪裡來的三千兩真金,不過是收了一柄金如意,怎麼還空口白話地造起謠來了?
虛墨白隻覺得攥着自己尾巴的手隐隐加重了些力道,忙為自己開脫,“成事在天,謀事在人。若你真無半點修道的天賦,又怎能在幾日内學會禦劍飛行?”
雖說奇經八脈是自己打通的,周梓晨至今也沒表現出修道的過人天賦,可虛墨白心裡清楚他并非毫無慧根。況且,修道又何必分個三六九等,沒天賦者莫非活該低人一等嗎?
虛墨白雖然更偏向成事在人一說,可如今的情況,還得趕緊安撫好徒弟,免得他在第二關時出岔子,到了第三關就難以挽回了。
“為了這事,你倒是舍得花錢。”周梓晨冷笑一聲,恢複了些許神智,“可是老爹,這般踐踏兒子的畢生追求,便是你希望看到的結果嗎?”
這番冷言冷語,不禁讓周老爺面露難色起來,“晨兒……”
“管家,拿紙筆來。”周梓晨出聲喚來身旁看戲的管家,對方忙不疊地捧來了他那套價值不菲的文房四寶。
周梓晨提筆揮墨,虛墨白這才發覺,自家徒弟的字寫得沉穩勁道,入木三分,不知往後能否靠賣他的墨寶賺錢。
可很快,虛墨白便被周梓晨所寫内容震驚到了。這竟是一紙分家書。
周梓晨在紙上蓋下自己的私印,随後遞給已然面色鐵青的周老爺,唇角終于勾起一抹笑容道,“既然爹不能理解我,我身為兒子,也不好同您計較。如今便簽下這封分家書,從今往後我們再無任何關系。至于這些年的養育之恩,我想府上如今由我賺取的家産,也足夠您揮霍一輩子了,我們……就此别過吧。”
萬貫家财,說放便放。周梓晨不可謂不豪氣。唯獨手中的北瓊鳥卻像是沒了精氣神一樣,安安靜靜地趴在他的手心。
可随着周梓晨踏出周家的院門,出現在他面前的卻并非是城中風景,而是一衆呆若木雞的仙家道人。
果然如同虛墨白所想,這次來看周梓晨試煉的人不在少數,甚至連昨日剛沒了徒弟的齊明幽都忍不住開口,“沒想到,你竟是周家的少爺,池雲倒是個會選弟子的。”
來圍觀的還有不少小仙童與同門的師兄弟,此時也七嘴八舌地議論起來,“你真是塞錢進流雲城的?”
“多少錢夠當親傳?”
“池雲真人當真收了三千兩嗎?”
别說是他們了,連周梓晨都有些好奇,自己那摳摳搜搜的老爹究竟給虛墨白塞了多少錢,才讓他心甘情願地收下自己當親傳?
他目光微微瞥向站在遊雲子身旁的虛墨白。因昨日葉寒出事時,虛墨白現了真身,他今日也不好再以閉關為借口不出席了。
他就索性将神識灌入北瓊鳥中,真身則留在遊雲子身旁。平日裡他也算得上寡言少語,性子冷淡,沒多少人會主動去搭腔,倒也不至于穿幫。
如今秘境結束,虛墨白的神識自然也回歸了本體。
遊雲子是見過虛墨白收徒場面的,但也忍不住八卦,“你當真收了人家三千金?”
虛墨白小聲答道,“……沒那麼多。”
與遊雲子一起護法的顧霖淵竟也來了興緻,輕聲說道,“沒那麼多是多少?”
虛墨白垂眸,正經解釋道,“一柄如意。可收徒最重要的還是合眼緣,我當初是看上他根骨不差,人品也出衆才收下的,并非隻是為了錢财。”
虛墨白說得真假參半,卻全然不知周梓晨已經将這番話聽進了心裡,霎時間唇角都快咧到天靈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