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今天早上再看到趙管家，陸玄好看的眉頭輕輕皺了一下。

趙管家的氣色比昨天明顯衰敗了不少，兩鬓新添了許多白發，眼下的黑眼圈肉眼可見，唇色也開始不自然的發着黑，周身上下絮繞着一層常人無法察覺的淡淡黑氣。

“早上好，小少爺，”趙管家的态度自然語氣關懷，“樓下已經準備好了早餐，您要現在吃嗎？”

“趙伯，”陸玄喚了一聲。

“少爺？”趙管家有些疑惑，但神态一如昨日，好像并沒有發現自己突然的改變。

陸玄沉默了一瞬，陸小少爺并不是個觀察細微的人，他隻會覺得趙管家可能昨天沒睡好，也并不會在意一個管家的身體如何。

陸玄并沒有直接挑明趙管家的變化，而是邊跟着趙管家下樓邊語氣懶散的問道：“趙伯昨天也沒睡好嗎？是不是跟我一樣做噩夢了？”

趙管家的注意力顯然都在陸玄的身上，他關心的詢問：“少爺昨天做噩夢了？是不是剛來安縣不熟悉？需要我把小少爺在南市的全套家具搬來這裡嗎？”

熟悉的寝具應該能緩解小少爺遠離熟悉的地方和家人的焦慮。

陸玄随意擺擺手：“我又不是小孩子了，隻是做個噩夢而已，不用那麼麻煩，趙伯來這裡還習慣嗎？沒有做噩夢嗎？”陸玄狀似不在意的再次問了一句。

“那我再幫小少爺定制一套一樣的寝具，這樣晚上就能換上新寝具，也不用等三四天從南市搬過來，”先是安排了陸玄的事情，趙管家才回答陸玄的問題，“我年紀大了，睡的時間也少，并沒有做過什麼噩夢。”

然後語帶欣慰的笑道：“謝謝小少爺的關心，這裡本來就是我的老家，年節放假的時候，我經常回來，并沒有什麼不習慣的。”

這裡是趙管家的老家？

陸玄餘光掃過趙管家，發現他的态度坦誠自然，顯然沒有半點隐瞞。

奇怪，如果趙管家不是跟他一樣大晚上的被拉入了鬼蜮，那為什麼看上去好像被吸走了很多陽壽的樣子？那些黑色的氣息明顯是鬼氣。

趙管家本人肯定沒有做什麼足以招來鬼怪報複的虧心事，朝夕相處三年，如果趙管家真有問題，他不可能察覺不到。

無妄之災嗎？

樓下新的保姆孫嫂已經準備好了早餐，大概是第一次來這麼有錢的人家工作，又聽說了陸玄在南市動不動就把人打成重傷的傳聞，加上陸玄在家裡的時候完全沒有收斂身上的戾氣，總是給人一種随時都會沖上來打人的樣子，孫嫂顯然非常緊張，每次看到陸玄都很害怕。

陸玄身上有秘密，自然也不喜歡私人空間被打擾，學校之類的公共場合就算了，在家裡的時候陸玄一般都讓她等自己吃完飯離開一樓的時候再進來收拾。

早飯期間，趙管家已經把陸玄需要的學習用具裝進書包裡，讓自己的孫子趙文斌把書包放進了車裡。

早飯過後，趙管家來接陸玄去學校，上車的路上跟陸玄說了趙文斌的事情：“文斌也在上高中，他早就想回安縣來上學，說是這裡分數低，好考大學，他今天轉學第一天，跟小少爺上的同一所高中，在高三（1）班，希望少爺能多提點一下。”

這是陸玄準備回安縣的時候就已經決定好的，說是提點趙管家的孫子，其實就是家裡替他找了個熟悉情況的小弟，也好給陸玄做事，能讓陸玄用的順手。

隻是“文斌”？陸玄記得趙管家的孫子不是應該叫趙興言嗎？改名字了？

陸玄不動聲色的觀察趙管家。

趙管家對陸玄并沒有設防，提起自己的孫子，他的眼角眉梢都是笑意：“文斌他性格有些古闆，不愛說話，但心地不壞，能力也還行，少爺有什麼吩咐都能交給他做，不會讓少爺失望的。”

趙管家的神态依然沒有絲毫異常。

“趙伯的孫子，我當然是放心的，”陸玄繼續觀察，但語氣卻是漫不經心的：“趙伯的孫子不是叫趙興言嗎？怎麼改名字了？”

聽到“趙興言”這個名字，趙管家的動作突然頓住，神情第一次似乎有了掙紮，圍繞在趙管家身上的黑氣翻湧了一下，甚至有一部分蔓延到了陸玄的身上，陸玄立即有種管家的兒子本來就叫趙文斌的感覺。

但黑霧的力量并不強大，至少跟随時修改他記憶的“系統”的力量和昨天鬼蜮裡的力量比起來，差的不是一點半點，陸玄甚至都不用掙紮，都沒有被改變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