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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除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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臘月三十,除夕。

城南的泮清寺的後院内,任久言心中苦悶,正與莫停大師對坐弈棋,前者執黑,後者落白。

黑白糾纏至中盤,莫停不再落子。

任久言困惑:“大師?”

莫停:“施主,此局已敗。”

任久言垂眸看了一眼棋枰上交錯厮殺的玉子,黑者雖落下風,卻處處留有機會:“大師…我……”

“棋落偏生畏,障自心中來,這局棋,輸在怯懦。”莫停雙手合十,“怯懦困心城,終将空無一物,施主的這局,是死局。”

任久言苦笑,“從來空無一物…死局…便死局…”

“阿彌陀佛。”莫停悲憫,“施主既恐負恩,又懼傷情,可躊躇止步隻會滿盤皆輸。”

他忽然指向光秃秃的銀杏樹枝:“你看這新雪壓舊雪,可分得清孰輕孰重?”

任久言垂首,“是弟子貪心了,隻是……”

他聲音漸低,“終究意難平。”

莫停見任久言還是不解其意,便輕輕一歎息,“施主可知,為何觀音菩薩三十三化身中,有一尊喚作'能靜觀音'?”

他佛珠輕轉,“衆生之苦,往往始于口不能言。”

任久言指尖一顫,黑子“嗒”地落在不該落的位置。

“看,又失一城。”莫停拾起那枚錯子,“世人常道要閱盡山水,卻不知,萬般通透皆始于足下寸土。”

他忽然将棋子盡數拂亂,“山關之後複見山關,深潭渡盡仍是深潭,但其實山并不高,高在你心間。”

任久言望着散亂的棋局,苦澀道,“弟子非畏險懼高,弟子…隻求問心無愧,可即使如此,也仍無法求來所求。”

莫停颔首,歎了口氣,說道:“無求便無失,無失便已得。江河、山川,遇見哪個便是哪個,路既已在眼前,推拒無用,逃避更是無果,如此世人便舉步維艱進退維谷的半推半就,卻無人迫使,遇山則攀,逢水則渡。既已在途中,何須問前程?最終江海竭山水盡,悟出哪個便是哪個,定然不會兩手空空。”

他見任久言仍垂眸不語,便繼續問道:“施主可曾見過春日融雪?”

任久言擡眸:“大師是說……”

“積雪看似厚重,”莫停指尖輕點杯沿,“可隻要春日一來,該化的終究會化。”

他忽然話鋒一轉,“施主可知道為何老衲總在棋枰邊煮茶?”

任久言搖頭。

“因為茶涼了可以再續,”莫停斟了新茶推過去,“可若執着于第一泡的滋味,反倒嘗不出此刻的茶香。”

任久言握緊茶杯:“大師是勸弟子……随緣?”

“非也。”莫停忽然将棋盤轉了個方向,“老衲是說,換個方位看,黑子未必是絕路,”

他輕叩棋盤:“恩義與情愛就像這黑白子,施主總想着非此即彼,可曾想過……”

他忽然将兩顆異色棋子并排而立推過天元,“各安其位?”

“…各安其位,便不會辜負任何一人嗎…”

“阿彌陀佛,”莫停雙手合十,“老衲已言明,無論緘默或坦言,皆是苦厄。這痛楚深淺,端看施主抉擇。”

他看了一眼任頃舟,已然猜到對方心中所想,于是繼續說道:“命雖定,運卻如流水。修不得定數,修變數。”

任久言手中黑子映出黯淡天光:“可縱使窮盡變數,終究殊途同歸...”

“癡兒,”莫停無奈歎息,“得見明月是得,不見明月亦是得。”

他指向棋枰,“譬如這縱橫十九道,看似萬千變化,實則不過一氣流轉。施主若隻盯着結局,反倒看不見棋理了。”

任久言垂眸沉思,他不敢面對,但又深知自己逃避不得。

不知過了多久,後方傳來敲鐘聲,已至未時,莫停望向皇城方向:“阿彌陀佛,肖想不足,施主該回城了。”

與此同時,皇宮内一片忙碌景象。禦膳房内熱氣騰騰,香料與肉香在空氣中交織。尚衣監宮女捧着繡着金線的吉服穿梭在各宮之間。

明德殿外,工部營造司的工匠們踩着高梯,将繪着祥雲的宮燈高高挂起。禮部官員手持名冊,反複核對座次。内務府總管來回踱步,不時叮囑各處細節。教坊司的樂師們在偏殿調試樂器,琵琶聲、笛聲斷斷續續飄出,為這莊重的除夕歲宴奏響前奏。

蕭淩恒身着甲胄,在明德殿内外來回巡視。他步履生風,磐虎營的精銳們随着他簡短的指令迅速就位。

殿角暗處伏下弓弩手,廊柱後藏着短刀衛,連殿頂的瓦上都埋伏着瞭望哨。

“内殿隻留三十人。”他朝副将比了個手勢,“要最精銳的暗衛,換上禁軍侍衛服飾。”

殿外廣場上,封卿歌正指揮着金吾衛布防。兩隊鐵甲兵在丹陛兩側列出雁形陣,所有将士腰間的佩刀連角度都一樣。

“所有進出通道都要雙重崗哨。”蕭淩恒大步流星地穿過回廊進入殿内,他忽然駐足,望向今晚任久言的位置,他眸色一深,不露痕迹地在那處多安排了兩名侍衛。

蕭淩恒轉身掃視殿内,三十名侍衛已各就各位。他擡手試了試燭台的角度,确保不會在宴席上投下陰影。

“将軍,禮部的人來了。”親兵在殿外禀報。

蕭淩恒最後看了眼更漏,剛剛申時,距離歲宴開始還有一個半時辰,随後他應了一聲:“知道了。”

說罷,他便離開了明德殿。他路過将士們時朝着封卿歌飛過去一個“交給你了”的眼神,封卿歌會意,飛回了一個“去吧”的眼神。

酉時末的明德殿燈火通明,殿内人頭攢動。各路绛紫朱紅三三兩兩聚在一處,低聲交談。燭火映照着他們腰間的玉帶,在地面上投下晃動的光影。

沈清安站在大殿東側,正在與太師交談,蕭淩恒站在他身側,目光卻頻頻穿過人群,往西側瞟去。

沈清珏正與兵部尚書交談,不時發出爽朗的笑聲。任久言卻始終垂着眼簾,濃密的睫毛在燭光下投下一小片陰影,遮住了所有情緒。他手指微蜷,袖口露出一截雪白的中衣邊,在滿殿華服中顯得格外素淨。

蕭淩恒的食指無意識的輕輕敲打着腿側,正想借故過去,忽聽鼓樂聲起,所有人立刻停下交談,整齊地轉向正殿方向,皇帝要到了。

須臾,沈明堂邁着威嚴的步伐從大殿門外走進來,但奇怪的是,他身後跟着的并非慣常的太監儀仗,而是向子成、年逍與武忝鋒三位重臣。

這不同尋常的組合讓殿内頓時安靜下來。更令人詫異的是,皇帝今日未着正式的禮服,隻穿了平日的明黃色便袍,腰間連玉帶都未系全。幾位老臣交換着眼色,連太師都露出了困惑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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