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晟手勁很大,按得她有些痛。
“大人帶夠銀兩了嗎?”沈出瑩揉着痛處,道,“不然怎麼買消息,寐仙的消息不會便宜。”
裴晟一怔,下意識摸向腰間,果然空空如也。他這才想起今晨換下官服時,錢袋還擱在案頭。
沈出瑩涼涼一笑,玉白的手指隔空輕輕點了點裴晟心口:“黑市裡有規矩,可以以物易物,大人姿色不錯,可以把自己初|夜當了去。”
裴晟湊近,抓住她作亂的手腕。沈出瑩以為他又要發作,卻聽裴晟道:“你去偷。”
她一怔,随即失笑,咬着後槽牙道:“大人把我當人看嗎?我會捉妖,不是神偷。”
裴晟恍若未聞,懶散地打了個哈欠,閉眼小憩了。
沈出瑩:“。”
狗官。
果不然,寐仙這一手消息價格奇高,沈出瑩正暗自盤算着如何周旋,見正對面兩個人最終拍下了這封信件。
那兩人身量不高,背脊微佝,習慣性地含胸低頭,一看就是大戶人家豢養的下人。
黑市的規矩她懂,這種級别的交易,對買家是極其保密的。收到藏品的買家都會有一條特定的線路,那裡應有專人把守,隐秘性很高。
她轉頭想詢問裴晟,卻發現這厮竟真的靠在椅背上睡着了。
沈出瑩額角跳了跳,想把他一腳踹翻的心思蠢蠢欲動。
幾乎是用盡全身力氣沈出瑩才止住了那種沖動,她伸手推了裴晟一下:“大人?”
咫尺的距離,雙目不經意對上,傩面青面獠牙但的面具陷入陰影裡,隻漏出一雙帶着亮光的眼眸,一動不動盯着人看的時候,有一種天然的深情感,讓無知者不由自主陷進去。
裴晟或許是真睡着了,他原本清明的五感像被蒙上了一層霧,反應跟着也遲鈍起來,大腦隻嗡地一響,木讷地一點頭。
這時候的裴晟褪|去那種惡劣的氣息,竟能讓人遺忘他的可惡。
末了,裴晟才反應過來,揉了揉發脹的腦袋:“拿到了?”
沈出瑩看着他:“馬上。”
“馬上是多久?”裴晟皺眉,睡意未消的嗓音有些低啞。
“在你告訴我那些買家從哪裡離開之後。”
*
他們離密道盡頭不遠了,大約二十步。
信件因為太過珍貴,隻好藏身懷裡。這輕飄飄的東西花了他們大概三千兩銀子。
外面有接應的人和馬車,他們一路謹慎,生怕引起旁人注意。
直到身後傳來腳步聲。
輕盈,從容,每一步都像是丈量好的距離。
兩人同時回頭。
那人持刀而立,刀尖垂地,拖出一點寒星。她沒有擺出進攻的姿勢,隻是用那雙褐色瞳孔鎖住他們:“聊聊天?”
沈出瑩一路走過來,避開了十幾個的看守,腳程慢了些。
其中更瘦小的那名下人朝沈出瑩罵了一句,沈出瑩一愣:“東瀛人?”
另一人低喝,袖中寒光一閃。
三枚暗器接連閃出,封住人上中下三路,這本該是絕妙的阻敵之策。然而刀光乍起。
三聲脆響幾乎疊成一聲,暗器被長刀精準劈落。沈出瑩身影如鬼魅般突進,刀鋒橫斬時帶起風壓。東瀛人倉皇後仰,刀尖擦着咽喉劃過。
誰知,沈出瑩的刀鋒剛劈至半途,那名忍者的身形詭異地扭曲起來,就像被抽了骨頭般塌軟。脖頸詭異地拉長,頭顱以不可能的角度後仰,竟從沈出瑩刀鋒下方滑過,整個人如蟒蛇般纏上她的腰身。
沈出瑩一驚,見過柔的,沒見過這麼柔的。
另一人見狀,守着懷裡的信封,頭也不回地跑掉。
忍者的四肢絞緊她的腰腹,他從袖中掏出把袖珍刀,直取她後心。沈出瑩急轉刀鋒格擋,卻見這人的脖子又伸長一截,森白牙齒沖她咽喉咬來!
氣勢仿佛要生生咬斷她脖頸。
“咔嚓!”
千鈞一發之際,沈出瑩刀柄重重磕在忍者下颌。而後将長刀捅穿藤原肩胛骨,把他整個人釘在壁上。刀身貫入牆面,血流到腳邊。這人的軀體還在詭異地扭動,像條被釘住七寸的毒蛇。
沈出瑩毫不猶豫地拔出長刀,忍者的軀體頓時如爛泥般滑落在地。她顧不上補刀,縱身朝密道盡頭追去。
洞口處的光線已經近在咫尺,她疾步沖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