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
就在這時,有人狠狠錘了下門,大門發出不堪重負的聲音。
“白瞎子!”幾個孩童一起喊,聲音很大,很刺耳。
一聽就來着不善。
蘇以藏回屋裡,沈出瑩和裴晟躲回竈屋,那裡離門口最近。
白盈趿拉着鞋到門口,她心裡隐隐有不好的預感:“幹什麼?”
“聖女請你去一趟。”一個聲音尖細的孩童道,“她還說,把你屋裡的三人一并請過去。”
白盈一頓,道:“你在說什麼?我不明白。”
另一人回道:“你最好不明白。”
較瘦的孩童摸上身邊人的肩膀附在耳邊悄聲道:“我會開門,不怕她藏人。”
胖胖的孩童回道:“我們家才收了一個人,她竟然藏了三個,不知道坑上了多少銀子。”
瘦的孩童:“我有點嫉妒了。”
胖的孩童:“我也是。”
他們又小聲說了幾句話,眼裡沉着不屬于孩童的神氣,倒像一條老練的蛇盤算着哪裡下口。
瘦的孩童從兜裡摸出一根長釘,送進門縫裡挑門闩,試圖撬開它。
他手腳靈便,大門隻上了一重鎖,三下五除二便開了。
孩童閃進廳堂,正要質問白盈,卻見她身後站着兩位氣勢洶洶的人。
“小耗子鑽錯洞了?”沈出瑩道。
她戴着一個刻闆的面具,腰間佩着把教人膽寒的刀,一身冷氣,煞人地很。,
孩童登時氣焰全無,後頸地汗毛根根豎起,夾着尾巴竄了。
外面圍着的人知道裡面是招惹不起的,統統散開來,凝滞的空氣飄動起來,刮來一陣涼風。
胡文拄着拐杖趕過來,白盈知道有聖女這個人,實際上沒怎麼去過聖女所在的地方,不認得也記不得路。
胡文說聖女是天選的神宿,他們從一出生起就要訓練靈魂與神谕的融合,聽天命,達天谕。這個村落也不是跟其他村落聚居而成的地方,而是一個族群,不過人員日益稀少而已。
聖女的作用類似于山神,庇護,保佑她的信徒。
聖女從一出生起被選擇成為宿神對族群來說是一種幸運地延續,對她本人來說卻并非如此。
尤其現在這個聖女十分排斥這個身份,她一降生就被獻給了“神”,靈魂綁定,沒有輪回,與神融合的過程還是非人能承受的辛苦。
村裡人都為聖女所要遭遇的曆練而感到同情,但同時,他們又自發地希望聖女能夠承擔起這份責任和義務。
沈出瑩一面走一面問:“聖女願意為了村落去犧牲麼?”
胡文不假思索道:“會的”
沈出瑩輕輕笑了一聲:“那你們呢,你們會做到什麼?”
胡文想了想:“我們……我們當然是永遠不會背叛聖女,永遠信任她。”
“我不是說這個。”沈出瑩緊接着道,“我的意思是,你們也願意為了聖女去犧牲嗎?”
胡文猶豫了一下,出于某種心理,他在外鄉人面前道:“會。”
話音剛落,沈出瑩感到身上黏着一道視線,存在感很強,讓她不得不探尋來源。
是裴晟在看她。
裴晟一路上話很少,他被沿途的風景吸引——但其實周遭并沒有什麼值得一看的東西。
幻鏡做的有點糙,往遠處看就是模糊不清的墨色線條,天空泛着紙黃,一天沒有晴朗與陰雨的區别,沒有清晨與正午的區别,都是一個顔色。
除了他們,沒有人在意到這些。
聖女所在的居所比較講究一些,立在荒村盡頭,石瓦覆頂,檐角飛翹。
這門前的石臼還裡蓄了清水,邊上擱這未搗完的草藥,汁液将其染成青黑色,空氣裡浮着清苦的氣息。
有一隻白嫩的手揭開簾子,聖女握着一手藥草出來,盡數放進石臼裡。
她什麼都沒有說,靜靜凝望一會兒他們後,繼續搗鼓自己的東西。
吹過幾陣晃晃悠悠的風,沈出瑩走到聖女身邊,問:“這是做什麼的?”
聖女用有些涼薄的眼神看向她:“治眼睛的。”
沈出瑩笑了笑:“謝謝。”
聖女:“你是替白盈,還是身邊那位大人?”
沈出瑩不甚理解這句話的含義:“他眼睛沒事。”
聞言,聖女露出一個微妙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