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待棠憎回頭，有人毫不客氣的抵着他肩膀撞開，直直朝那邊走去。

走出去兩步，盧肅又停下步子，嚣張看來，“再瞪，再瞪把你眼珠子挖出來！”

封仄冷笑一聲，把餐盤放到旁邊，棠憎上前一步擋到他面前，隔開他和盧肅的視線，招呼謝勝。

“走吧。”

“可——”

“走了。”棠憎重複道。

謝勝端着餐盤，心不甘情不願的跟在後面，封仄走前若有所思的掃過幾人，跟上棠憎步伐。

“為什麼放過他們？”謝勝咬牙，“就應該把他們打服才對！”

“他們是黑桃，打不過。”

“可是！”雖然心知棠憎是對的，謝勝心裡還是難免不服氣。

趁着棠憎不注意，封仄落後兩步低語：“要不等咱們放學，把盧肅他們蒙頭打一頓。”

謝勝立馬來精神，迫不及待的點頭，末了想起什麼，又擔心道：“可是他們會那麼容易抓住嗎……”

“那就要借謝少你的槍使使。”

封仄朝他露出意有所指的笑容，封仄腦子還未轉過彎，就聽到不遠處有人叫他，聲音凄凄慘慘戚戚，他渾身一抖，寒毛倒豎。

“謝少！我們總算看到您了！”

“謝少！！！”

往日謝勝沒轉班前常見的兩個跟班跌跌撞撞跑上來，一人抱着謝勝一邊大腿。

“我們每次一放學就去找你，可你都不在。”

“咱們鐵血三角缺了一角，那還叫什麼三角！”

謝勝撓撓頭，想甩開兩人又不覺得不大合适，隻是怎麼推都推不動，隻好幹巴巴道：“那什麼，我是真有事……”

他放學得去給遂白送夜宵，這可是事關他能不能進監察局的大事。

這邊的動靜立刻吸引餐廳衆人圍觀，棠憎和封仄對視一眼，不約而同轉身就走。

“哎你們等等我！”謝勝想跟上，奈何腿部挂件太大，無奈被牽絆在原地。

校園裡。

這會兒正是吃飯時間，外面人不多，棠憎低頭朝前走，封仄雙手揣兜并排，隻是越走棠憎越皺眉。

“這麼寬的路，你老擠我幹什麼。”

“你打算回班？”封仄掃了眼棠憎原本路線的正前方的教學樓，回過頭，“不吃飯了？”

“我桌子裡有泡面。”

“啧，跟我在一起怎麼能讓你隻吃泡面呢，走，哥帶你去吃大餐！”

棠憎搖頭，熟料胳膊被人鉗住，迫不得已往教學樓相反的方向前進。

十分鐘後，兩人坐在學校西側的圍欄邊，一人捧着一桶泡面，棠憎放下叉子：“這就是你說的大餐？”

封仄咬下火腿腸，露出滿足的表情：“加腸加蛋加牛肉，試問上哪能找到這樣豪華标配版——泡面。”

欄杆之隔餐車前的老闆娘笑眯眯道：“慢慢吃，不夠還能加面。”

封仄：“謝謝老闆！”

棠憎：“……”

－

最後一節自習課，棠憎接到遂白的電話，第一句就是：“人找到了。”

他蹭的站起身，和封仄對視一眼，點點頭立刻朝外走，封仄瞬間明白緊跟而上，順道拍了拍戴着耳機的謝勝。

給周躍進發過請假短信後，三人出了學校，遂白的車已經停在校門口，他這次沒開監察局的車，而是一輛白色轎車。

“上車。”

棠憎坐在副駕駛，看着外面風景急速倒退，遂白抽空解釋道：“監控裡最後出現的學生，叫凃鳴，高二的，面包店店員遇害的第二天就沒去學校，

他班主任之前報過案，但當時接案的監察調查完發現學校留得家庭住址電話什麼全都錯誤，我們第一時間發了協助尋令，直到今天下午才有線索。”

轎車停在一處老舊的巷外，謝勝下車時正好踩到一處污水坑，污水點濺在價格不菲的運動鞋上，謝勝皺皺眉，往旁邊挪了挪，擡頭正好瞧到不遠處兩三個小孩正看着自己。

烏黑透亮的眼珠子跟他小時候玩得彈珠一般。

一大三小就這麼對視半天，直到其中一個小孩吸了吸鼻涕。

謝勝看的直皺眉。

這麼冷的天，他們穿的還是薄襖，凍的手臉通紅，尤其是臉上，有些地方紅腫開裂，瞧着應該是生了凍瘡。

他忍不住感歎：“沒想到還有這種地方。”

謝勝想起之前他爸規劃土地蓋樓的時候，曾聽下面人彙報過，有些地區經濟發展跟不上，屬于時代遺忘的角落，原先他還不信。

“小孩，過來。”謝勝說着擡起手。

小孩明顯很怕生，滴溜溜眼珠從四人臉上一一掃過，在謝勝進一步動作前立刻轉身跑走。

謝勝手一頓，拆到一半的圍巾頓在原地，當着旁邊三個人的面，咳了咳繼續動作，将圍巾拿在手裡，末了又掩飾般的說了句：“還挺熱。”

遂白最先動作，說了句“走吧，”率先走近巷子，棠憎立刻跟上，封仄拍了拍謝勝肩膀，兩人走在最後。

這裡四處蓋滿了矮房，房與房間隔極近，有些地方門口再堆點東西，連下腳的地都沒有。

走到一半，旁邊有戶門突然打開，有水徑直從裡面潑出，幸而謝勝躲得快，髒水隻濺上他褲腿點點。

“這究竟是什麼地方？”謝勝問。

遂白顯得平淡許多：“如果說梅花是進化遺忘的舊人類的話，那這裡，就是世界抛棄的——‘垃圾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