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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休時間。
駱覺溪趁辦公室沒人,偷偷潛到夏東來的辦公桌邊,把匿名舉報紙條放到了他的桌上。
她被林虛舟叫去撿書時,也不算一無所獲。
她在他的課桌底下發現了一截煙頭。後來一不小心被他的書包勾住了頭發,磨蹭拉扯間,她在他身上嗅到了一股煙味。
學校校規明令禁止學生抽煙。林虛舟在違反校規這事上算是老油條了,但既是有人舉報,想來班主任也不會完全放任不管。
她被他折騰這麼久,也該是時候讓他也吃一點苦頭了。
滿腦子盤算着夏東來看到匿名紙條會是什麼反應。
駱覺溪回了教室後如坐針氈,不時擡頭往教室門口望。好不容易聽到鈴聲打響,卻遲遲不見夏東來出現在教室門口。
“老夏怎麼還不來?”姜頌詩打了個哈欠,“他該不會是忘了下午第一節是他的課吧?”
“林虛舟也還沒回教室呢。”許佳佳往後排看了看,道:“我剛有看到林虛舟被老夏叫去了辦公室,不知道是不是他又惹什麼事了。”
駱覺溪聞言心口一跳,低着頭假裝在做題,可筆尖愣是忘了要移動。
“你說林虛舟?他怎麼……”
“噓!老夏來了。”
夏東來和林虛舟一前一後進了教室。
駱覺溪匆匆往教室門口的方向掃了一眼,偶然與林虛舟的目光撞上,她心虛低頭,裝模作樣地在紙上随意畫了幾筆。
“班上有帶違禁品的,都交到講台上來。”夏東來一改往日笑呵呵的模樣,面色嚴肅地背手站到講台邊,道:“要是現在不交出來,一會兒被搜出來了,可别怪我沒給你們機會。”
“什麼情況?”
“天知道老夏又抽什麼風呢。”
……
講台下瞬間鬧哄哄的,大家都在交頭接耳地議論。
駱覺溪小幅度回了一下頭,快速瞥了眼回了座的林虛舟。
他正偏着頭與黃立坤耳語。
夏東來挺有耐心地等了會兒,咳了一聲,道:“怎麼個說法啊?是我現在搜呢?還是你們中的某些人,自己交代?”
“老夏,我交代。”黃立坤舉了舉手,嬉皮笑臉道:“坦白從寬,抗拒從嚴。是這麼個理吧?”
“那得看你表現。”夏東來道。
他交代?他要交代什麼?是要給林虛舟背鍋?
駱覺溪心裡犯了嘀咕,忍不住又回頭悄悄看了看林虛舟。他這會兒跟沒事人一樣,又趴在了課桌上。
黃立坤把腰杆一挺,聲音洪亮:“我今天有在學校抽煙。”
楊譽深被他這傻兮兮的樣子逗笑,拿了塊橡皮擦丢他。
夏東來皺了皺眉:“煙呢?交上來。”
黃立坤把楊譽深丢來的橡皮擦給他丢了回去,彎腰在書包裡掏了掏,拿着煙大步走去講台邊,給夏東來遞了過去。
“呵,還是包蘇煙。”夏東來接過煙,順手就要拿煙拍他的腦門:“你小子。”
黃立坤一縮脖子避開了,嘻嘻哈哈沒個正形道:“欸,君子動口不動手啊,都說好了坦白從寬了。”
“誰跟你說好的?皮猴子一個,下次再犯我可不這麼輕饒了你。”夏東來道。
黃立坤嘿嘿一笑:“那這次就饒了我?”
“想得美,”夏東來朝他擺了擺手,“拿上你的課本給我去教室外頭站着,這堂課你就在教室外面站着聽吧。”
“得嘞!”黃立坤拿着課本出去罰站了。
“還有沒有人要交代什麼?要是沒有,我可真要搜了?”夏東來掰着手指在講台上倒數了十個數。見還是沒人坦白,他把班長叫了出來,讓她一起挨個搜班裡學生的随身物品。
班上的同學都被清去走廊外等着,有人在竊竊私語。
“老夏今天怪怪的,他平時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好說話得很,今天怎麼突然來了興緻要搜什麼‘違禁品’?鬧這麼大動靜。”
“我猜啊,他肯定是在家受了老婆的氣,找我們洩憤呢。”
“有道理。”
……
搜到林虛舟座位的時候,駱覺溪立馬踮起腳伸長了脖子往教室裡看。
他的書包裡搜出幾個螺絲和一塊廢鐵一樣的東西,其他沒什麼特别的。
她的失望表現得太明顯了。
林虛舟站在人群後,一雙眼緊鎖在她身上。觀察到她的異樣,他微微皺了眉。
*
熬過了一節課,在教室門外罰站的黃立坤嚷嚷着腿酸,回了教室想靠一下林虛舟的肩,被他無情推開了。
林虛舟踢開椅子從後門出去,稍一側身,擋了駱覺溪的去路。
與他似在審視的目光撞上,駱覺溪心口咯噔跳了一下。她佯裝鎮定,清了清嗓子,問:“你……有事?”
“你跟我來一下。”他簡短道了一聲,轉身就走。
駱覺溪看着他的背影,躊躇片刻,還是硬着頭皮追了過去。
這個時間點,體育館裡是空的。
兩人一前一後進了體育館,林虛舟彎腰撈起收納在筐子裡的籃球,看似很随意地往上一抛。籃球穩穩投進了籃筐裡。
“是你吧?”林虛舟轉過身,直視着她的眼睛:“老夏辦公桌上的那張舉報紙條,是你寫的吧?”
“咚咚咚……”籃球落地,在空蕩的體育館裡砸出了帶着回音的響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