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覺溪看着他手中的扳手,想着他是不是看到她在他背後揮拳了?她下意識退行了半步,出口的話有些磕巴:“你、你……你要幹什麼?”
林虛舟看都沒顧上看她一眼,又從書包裡拿出個螺絲刀,書包往她跟前又遞了遞:“拿着。”
原來是讓她幫忙拿書包。
駱覺溪長舒了口氣,急忙雙手接過他的書包,拿好。
他動作利落地将車鍊保護殼拆了下來,單手一抓,輕松拎擡起自行車,另一隻手抓住車踏,撥轉了幾下。
找到了合适的位置,他把鍊條接上,用工具固定好。把保護殼裝上前,他好似想起了什麼,直起身,抓住車把捏了捏刹車。很快他又蹲下身去,順着車轱辘往上摸索。
“你會修自行車?”駱覺溪驚訝道。
話出口,她意識到自己說了句廢話。
他顯然也不屑于回答她這樣的廢話,埋頭修理,手上的動作半點沒停過。
駱覺溪起了絲興趣,俯身湊了過去,看着他沾了車油的手在她那輛破自行車上來回遊走,有片刻的出神。
“書包。”林虛舟道。
駱覺溪回神看他,轉頭之際鼻尖從他的耳廓擦掃而過。咫尺之距,四目相交。她不由一驚,匆匆直起身,把書包給他遞了過去。
“打開。”他看着她,語無波瀾。
耳廓卻悄悄泛起了紅暈。
駱覺溪手忙腳亂地把書包給他打開,看他兩指一捏,從書包裡抓出塊像是廢鐵的東西。
這東西有點眼熟。她恍然記起,那天班主任搜教室,她曾在他被翻找的書包裡看到過這麼個東西。
“這什麼?”她盯着那個莫名眼熟的東西,問道。
林虛舟沒接話,拿着那塊廢鐵直起身,把“廢鐵”安在了她缺了車鈴的位置。
“……”這塊廢鐵竟然是她的車鈴。
不過,他的書包裡怎麼總裝着這東西?要換成是她,撿到這麼塊破爛,早當垃圾扔了。
駱覺溪半是震驚半是疑惑地看他把她的車鈴铛裝好。他曲指撥了撥車鈴,車鈴铛發出一陣叮咚叮咚的悶響聲。不算悅耳,但勉強也能用了。
林虛舟側了側身,朝她攤手,道:“水。”
是要洗手的意思。駱覺溪聽明白了,急忙把他的書包暫擱一邊,道:“我水壺裡還有水,你等一下。”
她從自己的書包裡拿出水壺,揭開蓋,壺口懸于他攤開的掌心上。
水柱澆入他的掌心,他十指交叉來回搓了搓,滿手的機油污垢被沖刷到了地上。
駱覺溪盯着他的手,看得仔細。他洗淨了手,甩了甩手上的水漬,拿起書包甩過肩,走回了自己的自行車邊。
“那個……”駱覺溪推着自行車快步追了過去,“林虛舟。”
林虛舟跨上自行車正要往前蹬,聞聲回頭,看向了她。
“謝謝你啊。”駱覺溪粲然一笑,由衷道:“要不是今天在這遇到你,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她笑的時候有酒窩。林虛舟盯着她臉上的酒窩稍一點頭,示意着朝前頭擡了擡下巴:“騎上試試。”
駱覺溪應了聲“好”,騎上自行車,往前慢慢悠悠地騎了一段,驚訝發現車子的噪音沒之前那麼大了。她又試了試刹車和車鈴铛,這兩樣也能正常運作。
她一掃先前與他之間發生過的不快,心情大好,道:“林虛舟,你好厲害!”
在她身後慢慢騎行跟着她的林虛舟嘴角翹了翹,微不可查地露出個笑。
駱覺溪又往前騎了一陣,發現他一直在跟着她。她頓時有些不自在,回頭道:“你可以不用等我的,我這車應該沒什麼問題了。”
他沒什麼意義的“嗯”了一聲,稍稍提速與她并行,道:“一起走吧。”
駱覺溪有些驚訝:“你不嫌我慢嗎?”
他搖了搖頭,看了她一眼:“你……”
“什麼?”駱覺溪沒聽清。
“你有什麼喜歡的嗎?”林虛舟問。
是在找話題尬聊嗎?駱覺溪訝異看他。這會兒氣氛不錯,她不打算跟他鬧僵,想了想,道:“吃。我有段時間餓怕了,對吃食挺執着,所以特别喜歡吃。你呢?你有什麼喜歡的?”
“我沒什麼特别喜歡的。”他道。
再沒别的話題可聊,兩人安安靜靜地并肩往前騎行。
唯有她座下的自行車在嘎吱嘎吱地響着。
*
自從駱偉輝住院後,丁秀珍一直在醫院陪護,除了定期買菜回來,她鮮少有歸家的時候。
駱書陽也在此時徹底放飛,經常晚歸,偶爾還會夜不歸宿。
門打開,屋裡沒人。
駱覺溪按亮了燈,把書包放下。她走去廚房洗幹淨手,抓了一小把面,準備煮碗面簡單對付一口。
煮面的間隙,她把英語筆記拿了出來,趁着這時間再熟悉一下語法和單詞。
爐子上咕噜咕噜翻起了水泡。
她急忙放下筆記本,揭開鍋蓋放了點鹽,攪了攪。感覺面煮的差不多了,她夾起一根面條嘗過了味,把火關上。
她抓的那一小把面條剛好夠裝一碗。
面條端上桌,她迫不及待地夾起一筷子,放嘴邊吹了吹。才剛吃了一口,就聽到有敲門聲。
料想是駱書陽忘了帶鑰匙,她往門的方向看了看,放下筷子去開門。
林虛舟背着手站在門外,見她開門,他擡眼往屋裡望了望。
“林虛舟?你怎麼……”駱覺溪對他的到訪有些驚訝,“是找我有事嗎?”
“不請我進去坐坐嗎?”他道。
“啊,”駱覺溪慢半拍往門邊讓了讓,“進來坐。”
林虛舟錯身越過她,進了屋。他把帶來的幾張試卷放到了餐桌上,道:“今天的作業,忘了給你。”
是他讓她幫寫的作業。難得她能少寫幾套試卷,沒想到他還送貨上門了。駱覺溪盯着他剛放下的試卷,表情複雜地點了點頭。
他的注意力被桌上那碗清湯寡水的面引了過去,見桌上就一副碗筷,問:“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