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覺溪拿回試卷重新捋了一下解題思路,恍然明白了她一直算不出正确結果的原因。
“寫完了嗎?”林虛舟問。
駱覺溪回神看他,搖了搖頭:“還沒,才剛寫完數學和物理的卷子。”
“剩下的之後再寫。”他擡頭看了眼牆上挂着的鐘,道:“差不多到時間了,收拾一下跟我走。”
“走?走去哪兒?”駱覺溪納悶看他。
“打工,”他摁住後脖活動了一下筋骨,“按工時算,一小時十五。”
一聽有錢拿,駱覺溪立馬疊起試卷往書包裡一塞:“我好了!”
*
打工的地點是超市二樓的台球室,在網吧斜對面。
這一處較輪滑館的人流量小了不少。駱覺溪分到的工作任務是給點了小食單的客人端茶倒水,有需要的時候也會幫着收拾一下球桌。
林虛舟的工作是陪練,點他的多是女生。
他的球打得不錯,每起一杆,都能引起圍觀女生的一陣騷動。
駱覺溪給客人送完茶點,拿着托盤經過他的球桌邊,停步看他。
他的專注力在球桌上,俯身下腰,支起手架。小臂助力往前一擊,桌上的一顆黃球一杆進洞,與黃球相碰的另一顆紅球反向彈開,在球桌上咕噜噜滾了幾圈,也掉進了桌角的網兜裡。
“哇!好厲害!”有人在啪啪鼓掌。
一個齊肩發的女生在給他遞飲料。
林虛舟退步避開了旁人的觸碰,擡起的目光轉向了人群後的駱覺溪。很奇怪,就算她躲進了人群裡,他也總能一眼看到她。
她正眼睛亮亮地看着他,見他看了過去,她朝他豎了豎大拇指。
聽有人在叫她,駱覺溪急忙應了聲“來了”,快步走去吧台,把果盤拿上,給客人送去。
途經在擦拭杆頭的林虛舟身側,她的目光又不自抑地轉向了他。見他仍在看着她,她粲然一笑,心情出奇得好。
“新來的?以前沒見過你啊,”有一戴黑色耳釘的男人伸手攔了她的去路,“妹子,什麼名啊?”
見他的手伸向了她,駱覺溪心慌往後退了幾步。雖是躲開了,但她畢竟是來打工的,擔心惹惱了客人。稍作猶豫,她低着聲作答:“駱……”
“駱覺溪,”林虛舟道,“把3号球桌收一下。”
“好,馬上來。”駱覺溪忙不地跑向了三号桌,手忙腳亂地收拾桌球。
“呦,原來是舟哥的朋友啊。”耳釘男看出了他是在替小美女解圍,猜測道:“女朋友?”
林虛舟沒接話,俯身又推了一杆球。
“漂亮!”耳釘男喝了聲彩,見林虛舟看向了他,他痞裡痞氣地笑了一聲:“我說那妹子,賊漂亮!還得是舟哥,好眼光。”
*
從台球室領了當日的工資,駱覺溪回程的路上一直在高高興興地點着手裡的碎錢。總共六十塊錢,她來來回回數了好幾遍。
“高興?”林虛舟問。
駱覺溪用力點了點頭:“嗯,高興!”
她把剛掙來的錢小心收進口袋,一轉頭,瞥見附近有個小賣部。
小賣部外放了個冷櫃,冷櫃上綁了根細繩,繩上夾了一排不同種類的雪糕外包裝。
駱覺溪拉住了他,往冷櫃方向指了指:“我請你吃雪糕吧。”
林虛舟停步,順着她的指向看了過去。
“就當是謝你帶我掙錢。”她補充道。
林虛舟收回目光看了她一眼,點頭應了聲:“好。”
小賣部的店家把冷櫃打開,讓他們随便挑。
駱覺溪見他兩手揣兜沒動,自作主張給他挑了個草莓口味的可愛多,轉瞬又給自己選了根小雪人。
林虛舟拿走了她遞去的可愛多,俯身把可愛多放回了冷櫃裡,換了根最便宜的鹽水棒冰。
駱覺溪看着他拿手裡的鹽水棒冰愣了一下,隐約明白了點什麼,心底湧起一股暖意。
“我喜歡這個,解渴。”他似在與她解釋。
駱覺溪沒戳穿他,付了雪糕錢,與他迎着落日往回走。
行至陡坡處,她在坡道上就地坐下,蕩着腿拍了拍身邊的青草地,道:“坐啊。”
林虛舟“嗯”了一聲,很配合地挨着她坐下。剛撕開冰棍外包裝,手裡的冰棍就被她拿走了。
駱覺溪把自己的小雪人換給他:“這個好吃,你吃我這個。”見他把雪糕往回遞,她摁住了他回推的手,堅持道:“我想讓你吃這個。”
林虛舟看着她含笑的眼睛,默了數秒,妥協點頭。他把雪糕的外包裝撕開,低頭咬了一口。
“好吃嗎?”駱覺溪滿眼期待地看着他。
他又點了點頭:“嗯。”
“我就說這個好吃吧。”駱覺溪愉快道。她咬了口冰棍,舉目望向天際一輪漸漸斂起鋒芒的太陽。
兩人并肩坐在夕陽下。
她在看着遠方。
而他在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