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小長假的最後一天,下了雨。
駱覺溪披上雨衣,與前幾日一樣如常去了書店。一整個假期,她都是跟林虛舟在一起,兩人不是在書店,就是在各種打工的場所待着。
可這一天,林虛舟沒來。
她在書店等到天黑都沒能等來他。她覺得奇怪,回程途中經過他家門口,她放慢車速伸長了脖子往敞開的屋門裡看。隻看到他爸拎着半瓶酒在輪椅裡打瞌睡,沒見他的身影。
閣樓上他的房間一直沒亮燈。
這樣糟糕的天氣,也不知他去了哪裡。
駱覺溪隐隐有些擔心他,卻也不知該去哪兒尋他。
心緒不甯的到了第二天,雨停了。到了學校,她頻頻回頭往他的空座處看。
他缺課了,一天沒來學校上課。
快放學的時候,駱覺溪實在沒忍住,問了平時與他交好的楊譽深和黃立坤。他們同是一臉迷茫,都不知道他的去向。
下了幾場雨,天漸涼。
放學回家的路上,短袖下露出的胳膊被風吹得毛孔張開汗毛直立。行至林虛舟的家門口,她停了下來,搓了搓快凍麻的胳膊。
他家的門開着,裡頭沒亮燈。
她在路邊往屋裡張望了一陣,沒看到有人在。猶豫了片刻,她把自行車停好,大着膽子往他家門口走。行至門邊,她一眼便望見了之前那隻血淋淋的貓躺倒的地方。
那隻貓,究竟是誰殺死的?
她迄今也沒能搞明白這個問題。雖是好奇,但也不敢去問。
“林虛舟?你在家嗎?”她沒敢進屋,扶着門框稍提了聲量朝屋裡喊話:“林虛舟?你在嗎?”
接連喊了幾聲,都沒聽到屋裡有動靜。
她回頭往路的兩端望了望,這個時間點路上沒什麼人。轉身欲走,忽聽屋裡像是有重物摔落的動靜,那聲像是從頭頂傳來的。
閣樓上的聲音?
駱覺溪倏地止步,不怎麼确定的又叫了一聲:“林虛舟?”
側耳細聽,還是沒有回應。
“林虛舟?是你嗎?你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她擡頭往樓梯處看,試探着往屋裡邁了一步,道:“我進來了?我可真進來了?”
她蹑手蹑腳地行至樓梯下,探頭往上望,想看看這個角度能不能看到閣樓裡的情況。
“哐啷——”近樓梯口的房間裡傳出一聲玻璃破碎的聲音。她被這突然的動靜吓到了,腦子一空,跟兔子一樣呲溜一下蹦上樓。
等反應過來,她已經站到了閣樓門口。
門關着。
要敲門嗎?這麼冒冒失失地闖進别人家裡,會不會有點唐突?她挺糾結地低頭啃咬指甲,僵持數秒,擡手曲指,打算敲門。
指關節與門剛要碰上,面前的門咔哒一聲打開了。
一張過分蒼白的臉從門後露了出來。
他一臉病容,狀态很不好。
與他明顯渙散的目光撞上,駱覺溪微微一愣,前伸的手一時忘了要往回收。
林虛舟耷拉着眼皮,渾身無力地倚在門邊。垂落的目光停在了她身上。他的視線有些模糊,隐隐約約隻能看出她的一個輪廓。
有那麼一瞬間,他還以為他看到的是幻覺。
他幹裂的嘴唇動了動,似是有話要說。
可話未及出口,他偏頭猛咳了幾聲。
“林……”駱覺溪剛準備說點什麼,就見他身子打擺,虛弱朝她倒了過來。
她心慌朝他伸去手,一把抱住了他:“林虛舟?你還好嗎?”
顯然問了句廢話,他很不好,整個人發燙,燒的都快冒煙了。
林虛舟的下巴支在了她的肩上,一手扶住門框,想要借力站起。可他實在是病得太厲害了,身體裡一點力氣都沒有。
隻能軟倒在她的懷裡,任由她抱着自己。
“你怎麼來了?”
他出口的話都成了氣音。
如果不是這麼貼抱着,他的聲音啞到幾乎聽不見。
“擔心你。”駱覺溪抓住他的一隻胳膊把他架上肩,費力把他拖回了床上。她把枕頭墊到他腦後,伸手探了探他的額溫,因他燙手的體溫倒抽了口氣:“怎麼那麼燙?吃藥了嗎?”
“沒事,睡一下就好了。”他閉着眼,說話有些費勁。
駱覺溪聽明白了,他這是在硬抗,根本就沒吃藥。
“藥呢?藥在哪?”她又問。
他沒答,蜷起身體眉目緊鎖,呼吸聲漸重。看着很痛苦的樣子。
駱覺溪看着他,想起了他那個在輪椅上成天酗酒的父親。很難想象在沒遇到她之前,他每每生病之時一個人都是怎麼扛過來的。是跟她一樣,總是忍着、扛着,硬熬過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