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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六章 梅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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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漆黑,月上柳梢。水晶簾動,花香入室。

滟水閣内,南宮湄冷冷地看着底下站着的梅清若,久久不曾言語。

晏芷柔想起那日在蘭苕館,她方用罷晚飯,梅清若便來了。

她未起身,隻笑道:“今日不知是什麼風,竟把梅姑娘吹到我的這兒來了,真是難得。”見梅清若隻簪了一支镂金菱花長簪,雲水藍的羅裙,長及曳地,卻無半點紋飾,以白色的絲帛束腰。俊眼修眉,明眸皓齒,身姿如柳。

梅清若蓮步姗姗,風姿袅娜,緩緩行至晏芷柔面前,道:“無事不登三寶殿,清若此來有一事相求。”似乎并不介意她的怠慢,将手上的一隻描金花卉匣子輕輕放在她身側的方案上,“這是一些時新的首飾,算是清若的一點心意。”

梅清若是滟水閣的掌事,出手送禮必是珍品。她雖然不喜梅清若,可對梅清若送來的東西來者不拒,女孩子家誰不希望自己漂漂亮亮的。春蔥般的手指細細描摹匣子上的紋飾,梅清若的眼光不差,選的匣子也極合她的心意。

“梅姑娘想要我做什麼?”

梅清若從桌上的掐絲瑪瑙盤中拈了一顆葡萄,細細地剝着。

這種葡萄名喚“貴妃玫瑰”,皮薄肉厚,味似玫瑰,回味清甜。

梅清若慢慢地吃着,待吃完了,才慢悠悠道:“姐姐明日練舞,扭傷了腳,後日郡守府的宴會去不得了,其餘的事,就不勞姐姐費心了。”說着,伸手又去拿了一顆。

她轉着玉質的扇柄,道:“梅姑娘可想過,萬一事發……”

梅清若扔下手中的葡萄,用帕子擦了擦手,道:“姐姐放心,清若在此立誓,若有事發的一日,清若必将一力承擔,決不攀扯姐姐。”她彎下腰湊到晏芷柔耳邊,道,“所以,勞煩姐姐,明日須得假戲真做。如此,姐姐便可置身事外了。”

待侍女添過一盞茶後,南宮湄方開口道:“這幾日罰你閉門思過,你可想明白自己錯在何處?”

梅清若不慌不忙地答道:“清若不知。”

“我聽聞你心悅承恩伯家的公子,而這位公子心悅苒苒,你心生嫉妒,所以在郡守府算計苒苒,又将苒苒的身份告知承恩伯府。”

梅清若立時否認道:“這些捕風捉影的話,夫人怎可當真?”她也察覺到自己回答得太快,恐令南宮湄生疑,遂低下頭去。玉簪上鎏金蝴蝶的觸須一顫一顫的,似欲展翅飛去。

南宮湄厲聲道:“跪下!”

梅清若依言下跪,叫屈道:“夫人僅憑小人的一面之詞便想給清若定罪,未免太過草率,清若不服!”

“若非你在欄杆處做了手腳,芷柔焉會滑倒?”

驟然提到她的名字,晏芷柔猛地一驚,心跳得格外快。

梅清若桀骜的神情落在南宮湄眼中格外刺目:“來人,把她拖出去,打上十闆子再來回話。”

兩個兇神惡煞的婆子上來一人一邊架住梅清若的胳膊,就把她往外拖。

梅清若難以置信地盯着南宮湄,南宮湄看她的目光陌生而冰冷,與往日溫柔婉約的模樣判若兩人。

這樣的認知讓她更加恐懼,她拼命掙紮,可一個嬌弱的舞姬哪裡敵得過做慣了粗活的婆子,被兩個婆子狠狠地擰了幾把,她吃痛,這才消停了,卻不信南宮湄真敢打她,大喊道:“夫人濫用私刑,就不怕官府……”

南宮湄看着被兩個粗使婆子牢牢制住往院子裡拖的梅清若,輕笑道:“若要去官府告我,你得先活着走出滟水閣。”

梅清若還想說什麼,被一個婆子往嘴裡塞了麻核,再也說不出話來,隻瞪着一雙驚恐的眼睛嗚咽,求救的目光望向湘夫人。

湘夫人撇過頭去,長歎道:“自作孽不可活。”

安靜雅緻的院子裡,燈火亮如白晝,一聲聲闆子落在人身上的悶響,聽得晏芷柔心驚肉跳。起初還能聽到幾聲斷斷續續的嗚咽,之後便沒了聲響。

婆子來回道:“夫人,梅姑娘暈過去了。”

梅清若趴在長凳上,雙目緊閉,原本精緻的妝容早被汗水糊的不成樣子,眉心的花钿也落在了地上。

她今日穿的那件绯紅的绡紗裙已被鮮血染成了鮮紅,還未止住的鮮血順着披散的裙裾,一滴一滴地落在青磚地上,濺起長串的血珠,血色彌漫,透着妖豔的詭異,如黑夜裡開了一地的血色花朵。

晏芷柔站在門檻處,不忍再看。

“去打些水來給她把臉洗了。”濃烈的血腥氣撲鼻而來,隔了十餘年的時光,熟悉又陌生。

兩個婆子對視一眼,南宮湄的态度讓她們有些後悔下手重了,可後面的話立刻讓她們打消了心思。

“拿鹽水把她潑醒。”

火燒火燎的疼痛在梅清若身上蔓延,後背到大腿更是動彈不得,她依稀記得自己是被打暈了過去,臉上涼涼的濕帕子讓她舒服了些許,很快一波又一波難忍的疼痛席卷而來,她忍不住呻吟出聲。

南宮湄溫柔的語聲在她上方響起:“你可有什麼要說的?”

梅清若的嘴唇因失水失血而幹裂蒼白,汗水順着烏黑的鬓角蜿蜒而下,一雙明媚的眸子裡是入骨的怨毒,她“呵呵”笑了兩聲,洗去脂粉的小臉上滿滿的都是倔強。

“不錯,都是我做的,可那又如何?”又一波鑽心的疼痛襲來,梅清若咬緊銀牙,大口地喘息,額頭上的冷汗涔涔而落,“我從不後悔我所做之事,隻恨天意弄人,未能如願。”

“很好,我倒要看看你的骨頭有多硬。”南宮湄繞着長凳走了一圈,怡然若閑庭信步。她并未吩咐婆子繼續杖打,而是撫着腕上的青玉镯子,緩緩道,“這世上多的是折磨人的法子。彈琵琶的人,最金貴的便是這一雙手,那便先去了你的指甲。十指連心,你且想一想,可否熬得住?”

白衣素裙,猶如九天玄女,步步生蓮,可怖的刑罰以平淡閑談的口吻說出,梅清若咬緊銀牙,格格打顫。

就在梅清若快要撐不住松口時,侍女匆匆而來,在南宮湄耳邊輕輕說了幾個字,梅清若晦暗的目光如枯木逢春般頓時明亮起來。

好在她有先見之明,來東園之前給鄭家四公子遞了消息。可她還沒來得及高興,那一點點希望就被南宮湄無情地掐滅了。

南宮湄輕蔑一笑,語帶嘲諷:“我道你哪來的膽子敢和我作對,原來是傍上了郡尉家的公子。”向兩個婆子揚了揚臉。

兩個婆子隻覺後背寒浸浸的,心中暗暗叫苦,今日怎會攤上這等差事?這個梅姑娘嬌生慣養,這等苦楚哪裡忍得了?臨近中元節,她們可不想身上添條人命。當下觑着夫人的臉色,賠笑道:“奴婢不曾做過這個,下手沒個輕重……”

一旁的綠绮道:“你們隻管按夫人說的做,不管出什麼事都怪不到你們頭上。”

兩個婆子唯唯應聲,硬着頭皮上前,見晏芷柔把自己的雙手貼着長凳壓在胸口下,隻得死命摁住梅清若把她的兩隻手拉了出來,手指纖長,如白嫩的春筍尖,圓潤的指甲用鳳仙花淺淺地染了一層,淡淡的绯紅襯得手指皎若霜雪。尚未用刑,滿院子裡已是梅清若凄厲的慘叫,震得門前榆樹上的雀兒從巢中飛出,振着翅膀逃離是非之地。

身上的劇痛加上心中的恐懼,梅清若大哭道:“我認錯……我錯了……”

郡尉家的四公子對她有意已久,可她心心念念的卻是承恩伯家的三公子。她看人的眼光不錯,宋翊家世優渥,儀表堂堂,更難得的是他的癡情,可惜這份癡情不是對她。

身為酒宴上的常客,她見慣了男子酒後的各種醜态,宋翊卻不一樣,即便醉了,亦如玉山傾倒,風姿卓然。

她自知出身低微,若是哪家的閨秀,她也就認了,可那個人偏偏是南宮湄的女兒。她從小嫉妒顧明苒,嫉妒她有這樣一個溫婉的阿娘,嫉妒她不必侍宴,不必學舞,不必做自己不想做的事,現在她還搶走了自己喜歡的人。為什麼總有人能輕而易舉地得到她求而不得的東西?她卻隻能忍着心中厭惡,強顔歡笑?時日一長,她心中的怨毒就越重,以至于積重難返。

清晨,門外不知何時下起了雨,密密的雨簾間,衛玄遠遠地望見有婢女從藏書樓中走出,他站在廊下仰望高處,果見一道绯色的衣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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