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艇上的風吹得人發困,喬司婕早就拿着汽水去上甲闆曬太陽了。遠處的海浪聲如打擊樂,聶予徽的目光無聊地追随着一隻白色的海鷗,它在浪尖上俯沖下去,又帶着風聲飛起,和白色的泡沫融為一體,消失得無影無蹤。
“你怎麼不去玩呀?”廖希梵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聶予徽回過頭撞上她笑吟吟的眼神,才發覺自己的臉也快被吹僵了。
“沒什麼,我在這裡等人而已。”聶予徽回應着,看向艙門那邊,區至勳和丘銘德正在那邊講着話。丘銘德好像很煩躁,不停地揉捏着手裡的易拉罐,當然,現在的濟和開始将大權下放給他,每天日理萬機,煩也正常。
區至勳和丘銘德講完話就拿着一支酒走上了甲闆,聶予徽看着丘銘德,走上去關切道:
“怎麼啦?談不成嗎?”
“她說如果要找到李醫生做顧問的話起碼要多加百分之10的提成,因為這個李醫生一直對科研經費的要求都很高。”丘銘德苦惱地搖搖頭,“而且最近有一些對我們的不利消息傳出來,我懷疑是故意在阻止我們搞上市。”
“你連這點都給不起?還是你找不到其他的專家?”聶予徽看向丘銘德一臉苦大仇深,簡直想笑出聲,“不行就談到行啊,拜托,是誰一天天的說自己是濟和總經理啊?”
她近乎嘲諷的語氣簡直跟當頭倒下一盆冷水沒什麼區别,不過丘銘德早習慣了她的輕蔑和奚落,随手丢掉那隻變形的易拉罐,拿起酒道:
“我們還是上去吹吹風吧。”
真會轉移話題。聶予徽倒也沒拒絕他,兩個人一起走到甲闆上,一群海鳥在甲闆上落投下影子,如同落葉應和秋風,令人心曠神怡。
“不過沒人願意做虧本生意肯定是真的,雖然我不知道你和唐太太講得怎麼樣,我們能多賺當然還是要想辦法多賺一點對不對?”聶予徽擡起頭看那群海鳥,和丘銘德碰了杯。
“你可說得真輕松。”丘銘德轉過身背靠着護欄,将手裡的酒一飲而盡,“現在我做了總經理,很多事都要顧及整個丘家的。而且那個李醫生的脾氣很古怪,如果沒有這個顧問團隊,我們這次公司上市的招牌都難打好。”
“那就想辦法呗。”聶予徽看着手機裡的那張照片,自言自語道,“總會有辦法的。”
翻看着照片,聶予徽突然計上心頭。
“你還記不記得天豪?”她問着,把手機轉過去示意丘銘德看那張照片。
那是一張大合照,應該是一次聚會之後拍的,幾個人在照片下面被蛋糕抹得幾乎面目全非,不過還是能看出樣子的,丘銘德還是沒反應過來,看着聶予徽志在必得的自信笑臉,有些疑惑:
“當然記得,怎麼了?”
“天豪在美國那邊也是做這個的,拜托!”聶予徽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你當年和天豪玩得那麼好,現在開個口也不難吧?沒聽過條條大路通羅馬?”
“我之前也和他提過——”丘銘德像陷入了回憶裡,“不過他好像不是很樂意的樣子。”
“難道你還想我這個破産小職員幫你?”聶予徽反問道,“濟和集團總經理,你不會這點小問題都解決不了吧?”
“不過我也不是幫不了你。”沒等丘銘德開口,聶予徽直接丢下一句話,朝着遊艇另一邊走去。區至勳正在和廖希梵有一句沒一句地閑聊,丁律升在旁惬意地吹着風。
波濤推動着船隻上下沉浮,不時還有幾朵小浪撞上船身。聶予徽拿着酒,走到區至勳身邊,問道:
“唐太太,Justin說他有一個顧問人選可以提供給你作參考,不過那位專家長期都在美國那邊做科研,最近可能會飛回來做一個項目,不知道你什麼時候方便來和他談談呢?”
盤頭發的夾子被風吹到有些松動,幾根發絲沖開束縛遮住了視線,不過她依舊撥開發絲,站在那裡等區至勳的回應。區至勳并沒有回頭,不慌不忙道:
“如果Justin有适合的人選提供給我們,我們當然樂意幫忙。”
聶予徽正要繼續說,就看見丘銘德暗示的目光,顯然他有些慌張,但她絲毫不在乎,而且繼續争取道:
“不過是這樣的,那位專家我們目前還沒聯系上,隻是知道他最近會回來做科研項目,所以有些事情還是要麻煩唐太太你。”
“這是當然,我們是合作夥伴嘛。”區至勳轉過身來對聶予徽微笑,舉起了手中的酒杯,“Justin有你這樣的朋友真是幸運。”
“别這麼說。”聶予徽差點陰陽怪氣起來,也不知道父親在監獄裡會不會這麼想,真是成也蕭何敗蕭何,“我也是想幫Justin而已。”
危機似乎已經化解,但丘銘德依舊憂心忡忡。他低聲問聶予徽:
“你怎麼知道天豪要回國了?”
聶予徽有些嫌棄地看了他一眼,怎麼都當上總經理了,連這點覺悟都沒有?
“你不會請他回來搞科研嗎?”她反問道,“說實話,丘銘德,我真的理解為什麼我爸當年會說你是個老實人了。”
一提到聶世威,丘銘德的臉現出幾分慚愧,在這件事上始終是自己虧欠了她,如果濟和當年能好好處理那件事,或許今天他們已經在雙方父母的見證下交換戒指,而不是走到今天這個地步了。于公于私,聶世威對自己都有着莫大恩惠,所以無論如何,他都要好好照顧聶予徽。
“好自為之吧你。”聶予徽見到廖希梵正在和她招手,丢下一句話,頭也不回地走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