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時一片漆黑,冰箱裡的食物也所剩無幾。聶予徽将買來的菜丢在洗手盤,剛準備做飯,就聽到鑰匙轉動的聲音,喬司婕也挎着包回來了。
“這瓶酸奶就要過期了诶,快喝掉它吧。”喬司婕打開冰箱取出那瓶酸奶,又放了些新買的水果飲料進去,“之前你不是說要喝檸檬茶才有靈感畫畫嘛,我幫你買啦。”
“哦。”聶予徽無精打采地回應着,後退要避開鍋裡濺起的油,差點和喬司婕撞到一起。
兩個人就一起坐在餐桌邊看着最近的幾集電視劇,喬司婕一看聶予徽端出最後一碟熱好的菜後直接萎凋的神情,也不作聲,将平闆的聲音調到最大,進廚房拿了兩瓶可樂。
“你家那個少爺惹你啦?”她将可樂遞給聶予徽,問道,“你說你和他糾纏個什麼勁,天涯何處無芳草啊?”
“他沒惹,是我自己煩而已。”聶予徽目不轉睛地盯着平闆,又在腦海中構思起自己的作品集來。
“那你專心準備你的作品吧,我就不打攪你了。”
藝術學院的陽光依舊燦爛,綠植已經逐漸濃密,今天走進這個門口的人臉上都寫着四個字:志在必得。不時有一些穿着誇張名牌的名流人士在車上走下來,他們之間不時交頭接耳,也許正在讨論着自己準備收購的公司,或者也隻是僅僅交流一下昨晚在酒倉裡喝到的紅酒口感如何。
聶予徽也在這些人中走來走去,廖希梵已經上樓很久,還有五分鐘就要出評審結果了,她捂了捂自己跳動的心髒,希望自己的情緒不要被外人察覺。
但屏幕上彈出來的并不是名次或者冠軍得主,主持人也并沒有如期出場,但在場的人看見這個結果給出的反應不比看見冠軍宣布時的反應小:
因本次決賽有作品涉嫌犯規,故本次比賽需延停調查,若有不便請見諒。
屏幕上的内容剛放出沒幾秒便引起軒然大波,所有人都在議論紛紛那個始作俑者是誰,究竟動機何在,聶予徽看見一個同期的學員,她的表情膽戰心驚的,大概是害怕自己出事,不過倒也正常,在沒有查清楚真相之前,大家都會有可能被懷疑。
“予徽,你跟我來。”廖希梵走到聶予徽身邊拉了拉她衣角,低聲道。
“我們委員會評委懷疑你的作品抄襲了。”廖希梵對着她咬耳朵,聽到這句話的聶予徽原本滿不在乎的神情有些松動,腦子裡像被勒了一根繩。
“你是說——”聶予徽看向廖希梵,“我就是那個主角?”
說到最後“主角”兩個字的時候,聶予徽像一隻被撿到的流浪貓,恐懼,憤怒又帶些小小的興奮。
“總之這件事你一定要慎重處理,因為這樣的事爆出來對誰都不好。”廖希梵再三叮囑,聶予徽鄭重地點點頭。
這次自己的作品靈感唯一有迹可循的就是Jane L的那頂王冠了,其他的設計元素基本都來自于她的生活經曆,或者有也隻是其他的部分參考圖,按理說這些資料其他的參賽選手也是能找到的,為什麼她的作品偏偏會被判抄襲?這到底是怎麼鑒定的呢。
“我真的沒有抄襲她!”
但在短暫的興奮過後,更大的灰暗随之襲來,聶予徽明白自己陷入了一個巨大的漩渦,可是她暫時還沒空理會。另一個主角也站在她面前,她叫秋昕悅,是聶予徽的同組選手。
評委會一番言論後,聶予徽一時也說不出個所以然,對方也沒開口,隻是挑起眉看向聶予徽,大概也是覺得無話可說。
“我沒有抄襲。”聶予徽的額頭被風吹得隐隐作痛,她不願意看到自己這麼多天熬夜奔波、嘔心瀝血創造出來的心血付之一炬,一想到這裡,她更加努力地想要争辯,“我可以證明。如果我抄襲的話,我就自願接受懲罰,并且退賽!”
走出電梯的聶予徽才開始感覺自己在被漩渦吞噬,這段時間省下時間甚至熬夜早起去對着平闆畫畫的日子像一場夢,可偏偏昨晚的可樂味在嘴裡麻麻的,不停提醒她這是現實。
湖面上那朵睡蓮已經凋零,她的視線從比劃着的手機照片轉移到旁邊的草叢裡,但依舊沒什麼頭緒。湖水像綢緞一樣,映着波光,剛剛說出那句“退賽”的那個評委在腦海中碰撞着,像粼光一樣動來動去,晃得她頭疼。但聶予徽實在沒力氣去向别人解釋什麼了,現在無論什麼東西撞進她的世界都會讓她覺得心煩意亂,像給心上的雪球加多一片雪花。
“那我能怎麼證明自己?”她的後腦勺又隐隐作痛起來,蘆葦撩撥着風,淡青色的湖面一眼望不到邊,讓人生出一種對未知的無奈和恐懼。
“你還好嗎?”丁律升的聲音打破了她原本沉浸式的自我轟炸,聶予徽神經質地縮了一下身子,旁邊已經坐了一個人。
“我聽希梵說今天是比賽結果宣布,你怎麼在這裡呢?”丁律升見聶予徽一直僵着,又開口道,“是結果不理想嗎?”
他背後的湖光實在刺目,聶予徽的耳朵瘋狂地劃過風聲,她用力咽下一口唾沫,回應道:
“沒什麼,隻是出了點事情而已。”
丁律升正準備轉移話題,看見她手機那張照片,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