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爵士樂後,鍵盤的餘音在空氣中蕩停。香薰彌漫的味道令人想起滴落的醇酒,水晶擺件折射着柔和的光,像在歡迎這個辦公室的新主人。
“總監你放心,我一定會努力坐好你這個位置。”丁律升看着剛道完歉回來的前任總監,雖然現在他已經被迫引咎辭職,“我會為你找到最合适的接班人再走。”
說完丁律升揚揚手,走到總監的座位上坐了下去。這個位置确實很舒服,令人産生一種怎麼坐都不會想要離開的感覺。
前幾天丘銘德因為手表損壞的事情一直追責蓬輝,迫于外界壓力,總監不得不公開道歉,引咎辭職。沒辦法,誰讓他貪心不足利欲熏心呢?想要吞下這塊肥肉也要好好考慮自己有沒有這個資本,到頭來,竹籃打水一場空。
不過,這個遊戲還沒有完。區至勳剛剛回複了消息,要求将聶予徽和設計大賽其他獲獎者的設計圖拿來作慈善拍賣,這次的結局,就将直接總定他是否能成為赢家。
“不行。”廖希梵從丁律升手裡搶過剛開的香槟,“你還要開車呢,而且今晚我們的主角是予徽,當然要讓予徽來開第一瓶對不對?”
聶予徽将香槟一甩,液體帶着愉悅感跳躍在空氣中,帶起一陣歡呼熱浪,杯觥交錯間,一群人聚在一起為各自的快樂與憂愁吟唱着,舞池裡燈光湧動,一時難以區分剛剛看到的到底是燈光掉落還是玻璃折射的光芒——
他們不約而同地靠在一起,不約而同地向後說了句“抱歉”,卻沒想到看到的是最不想看到的人。
丁律升捂着嘴笑起來,自己今天穿得很難看嗎?為什麼聶予徽見到自己好像見到瘟神一樣,避之不及。他從來沒見過聶予徽那樣的神情,憤怒,厭憎,甚至有恐吓,唯獨不見開心。
“聶小姐,我今天是不是做了什麼惹得你不高興了?”他走出舞池,拿起一杯酒去問候。
“沒什麼啊,我隻是天生就不喜歡某些人。”飛镖穩穩插在靶上,聶予徽拿起下一隻飛镖,上一隻是恨,這一隻是瘋狂。
“扔飛镖不是這樣的。”他說着,“呼”一聲,飛镖從丁律升手上脫離出去,穩穩插在靶上,他見聶予徽還不滿意,又拿起一隻飛镖想教她。
“走開。”聶予徽無趣地丢掉手中的飛镖想去拿酒。
“聶予徽,你說人出來玩,到底是為了能玩得開心呢,還是因為能赢才開心呢?”見到聶予徽又轉過臉去,丁律升拿起第三隻飛镖遞給聶予徽,“你試試看,你開不開心?”
“我見到你就不開心。”聶予徽随手将飛镖一扔,手中的易拉罐嘩啦啦灑了一地酒,“我不想玩。”
“但我們接下來還要玩很久。”丁律升搶過她手裡的飛镖,聶予徽被他一拽,差點踩空,樓梯邊的轉角跳過貝斯的音符刺激着彼此的感官,差點讓聶予徽判斷失誤,她下意識扶住丁律升伸過來的手,兩個人幾乎往桌角倒去。
“沒關系,我不喜歡玩而已,但我喜歡赢。”聶予徽趴在他耳邊低聲說完,将手裡的飛镖往他的方向一扔,丁律升順手接住,“我告訴你,我不怕有人害我,我最怕有人要幫我。你知道嗎,丁律升,我真的很後悔認識了你。”
“今晚的主角不開心,那我為什麼這麼開心呢?”他自言自語,将飛镖一扔,竟然正中靶心。
因為百發百中。
一想起今天在濟和發現的事情,還有之前遇到丁律升那天看到的人,聶予徽心裡就覺得總是有些事情壓住自己一樣,丁律升和害得父親入獄的那個家夥到底是什麼關系呢?最近他們往來的次數,總令聶予徽心神不安。但她哪有那個權利阻止别人去交什麼朋友,要怪隻能怪自己一時松懈,物以類聚人以群分,次日如果錯手傷人,就别怪她聶予徽冷血。
“他和那個人走的很近嗎?”丘銘德聽完聶予徽的話,皺緊眉頭問。
“我也隻是直覺而已,其實就這麼沒根沒據地懷疑他是不是太沒底了?”聶予徽感覺丘銘德牽着她的手一緊,迅速反過來牽住他,溫柔看向他道,“Justin,你告訴我,陷害我爸爸的那個人,他和那個姓丁的有沒有關系?你是濟和總經理,你一定知道的,對不對?”
“其實。”聽到她改口,丘銘德的心總是有些感動,他緊緊抱住聶予徽,“無論怎麼樣,我肯定能幫你查到你想要知道的。”
“我相信你。”聶予徽也和他一樣緊緊相擁,唯獨如此,空氣才不會将他們産生的溫度吹散。
又見到丁律升時,聶予徽的心裡隻冒出一句話——天下烏鴉一般黑。
“希望這場遊戲我真的能做到令大家都開心。”他坐在總監辦公室裡,聶予徽正在對面看這次拍賣會的文件。
“我隻求丁總監你不要一而再再而三地犯錯就好。”聶予徽陰陽怪氣地回怼了一句。
指尖在桌上敲動着,丁律升的神情總讓人覺得笑裡藏刀,她隻得加快了看文件的速度,想要盡快離開這個是非之地。丁律升見狀,舉杯一飲而盡:
“聶小姐要不要喝點什麼呢?我去給你倒。”
“随你。”
不知看了多久,聶予徽覺得雙眼有些酸痛,隻得将目光轉移到其他地方,一份印着瑞華金融集團logo的文件夾引起了她的注意。區至勳和丁律升有私下生意來往嗎?她往門的方向看了一眼,丁律升出去的時候帶上了門。
這是一份對賭協議,看起來似乎并沒有什麼大礙,但翻過兩頁後的一些批注引起了聶予徽的注意,難道那隻表真的是丁律升設計毀壞的?她百思不得其解,但聽到門鎖轉動,隻得迅速丢開那份文件,裝作若無其事地看起自己那份文件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