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不好意思把你們牆給打爛了。”念月懷中有些銀子與靈石,便拿了些碎銀遞給他。
“仙人哪裡的話,明明是你們救了我們,這個真的不用賠了。”客棧老闆連忙擺手,推了回來。
“這怎麼行!你們也挺不容易的。”念月望着老闆快脫相的臉,還是堅決遞了過去。
“仙人真的不用了。”碎銀你來我往推攘間,一金燦燦的元寶被拍在了桌上。
來人輕搖着扇子,遮住了唇,露出眼角紅痣來。
念月彼時才看清,他的扇子質地不輕盈,工藝精巧且有光澤。
段甯長收回扇子,拿于手中抱拳,嘴角含笑道:“正式見面,在下段甯長。”
“在下念月,是宋階的師尊。”念月也朝他笑了笑。
二人眼眸相對視,各看到了對方眼中的打量。
段甯長生的一副白淨纨绔模樣,眼尾上翹,身後大刀消失不見,換了件黛色寬袍大袖,行走間一股散漫的氣質。
此人眼眸初初對望間,卻給她一股心思深沉的感覺。
又在下一秒打散了她的懷疑。
段甯長露出個一貫不羁的笑容,卻又看見念月的手時又收了笑,他頓了頓,悠哉開口:“宋階小友,實力在我宗門算是新一代翹楚,念月姑娘身為他師尊卻又如此年輕。”
打開扇子輕輕搖晃,未遮住的眼中露出一絲笑意,“可願加入我宗門,成為客卿長老?”
聽聞,念月作思考狀,而比她高一個頭的段甯長就這麼站着等她回複。
念月不說話的時候,面容清冷,服白勝雪,如天上月,她神色淡漠,倒像是那下凡渡劫而來的仙人,客棧裡有少許人,四周的人皆悄悄側目觀察着。
美人擡起眼眸,月眉杏眼,朱唇輕啟時,仿佛畫中人活了過來。
“願意加入宗門,不過嘛,”她望着段甯長略微屏住呼吸的臉,“我要當弟子。”
段甯長手一頓,拿着的扇子也漸漸放下來,散漫的聲音響起:“為何?”
還能為何?一是她不願惹人注目,她總隐隐覺得,自己身份并非如此簡單,那個蛋中的回憶應并非虛假,而提到她的名字又并非巧合。
那個男人害死了她,又在尋她。
那她這具身體原來的主人,應還有仇敵在身。
二是她不太了解此間規則,若長老成日處處尋新入門的弟子書看,那成何體統?可若不看,她什麼也不會,身份便會被起疑。
仿佛耳邊傳來質問聲,念月頭有些疼。
三是宋階因她而不願拜師,故而失去了機緣,她得将此機緣尋回,也便報了宋階這些日子對她的好。
念月柔弱地咳嗽了兩聲,輕聲道:“我實力不濟,段公子高看我了,我隻有入弟子門。”
雙瞳剪水,她眉心顯出一抹失望,“若是不願,那便罷了吧。”
罷了她就順着玉佩進去。
美人垂眸,周圍人如有實質的目光仿若要将段甯長盯出個窟窿,段甯長端正了姿勢,頭皮有些發麻。
他扯了扯嘴角,一拳打碎牆的人柔弱?
見念月作勢要離開,他想也不想就抓住念月的手腕,硬着頭皮開口:“念月姑娘,隻是那靈器若是測出姑娘實力強,沒法讓你入弟子門的。”
宋階将剛買的儲物靈器内塞入懷中,靈器裡隻冷清裝了一件物什。
剛入門回來,便看見這幅刺眼的場景,他默不作聲地踏步向前,握住段甯長的手,大力抽了出來,冷聲開口:“還請保持距離。”
段甯長摸着被打紅的手,也沒有氣累,他連忙擋在念月面前,面上急切之色不掩,道:“姑娘,我可以讓你進去!”
“那便說好了。”
……
許久未在夜晚開張的酒肆中,笑談聲自耳邊響起,三人相對而坐,飄香的食物味道勾饞起了腹中饑餓。
可不知為何,桌上竟隐隐形成劍拔弩張之氛圍,當然,隻是單方面。
宋階周身氣壓低沉,也未動酒動筷。
念月在桌下小心戳了他一下,宋階望了過來,她眼神示意:你怎麼了?
宋階眨了眨眼略微下垂的眼,竟透露出一絲無辜,又搖了搖頭。
對面的段甯長還在喋喋不休地道:“這頓我請了!謝謝二位救命之恩。這一杯就權當敬二位的救命之恩!”他舉着杯子,自顧自喝了一口酒。
桌上瞬間安靜,念月轉回頭,拿起酒杯,将酒杯放置鼻邊,梅子的清香傳來,她淺酌一口,酸甜之味溢滿了口腔。
本還欲再問問宋階,可眼前的段甯長卻開始講起了宗門趣事。
“念月姑娘,你可知曉,就在那東流山,靈獸栖息之處,門内有人吃了酒,竟去那東流山抱着靈獸唱了一宿的歌。”段甯長邊吃邊晃着腦袋道。
念月噗嗤一聲笑出來,“那你怎麼知道。”
“當然是我帶他喝的酒,”他頗有些得意,眼角紅痣越發晃眼,“後來找不着他人,怕出什麼意外,結果聽他哀嚎了一整晚,那東流山上的靈獸整夜都沒睡着。”
念月以手掩唇,又聽段甯長道:“還有那日,新入門的小師弟不知門内有個映彌觀,那些同門專做攻擊極強的假人,小師弟對假人一見鐘情,嚷嚷着要娶她為妻,硬說它是啞巴。”
“噗哈哈哈哈。”念月眼睛彎成月牙,眼中如秋水蕩漾,微光閃閃。
二人有說有笑,旁邊宋階手突然大力捏着杯子,“咔嚓”一聲碎了滿地,嵌入了碎片的手流出殷紅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