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甸逡巡着你,似乎是在判斷你有沒有撒謊,你知道她可能判斷不出來,因為她看上去很久沒有社交,可能會把被迫無奈的你,當成是摯愛的對象。
「為什麼不上床?」她又問了一個問題。
你不知道床是可以拿來給你上的,躲避了一瞬間的目光,你以為她不會讓你上那個床,畢竟她一直沒有邀請你……
「我不知道……」你溫聲說,「我以為你不想,我以為我今天隻能在地下睡覺,我今天睡的不是很好。」
「那怎麼會睡得好?」
伊甸看上去有些後悔,她難道是真的把你當作了一個感情的對象?在短短的一天之内?
你别過臉,決定不追究這件事:「我下次去床上睡覺。」
六七點的森林,生物已經都蘇醒,陽光逐漸鋪在伊甸家的木闆上,随着陽光的變更,已經處在下一天,過去的一天無法更改,伊甸似乎也原諒了自己,開啟了下一個話題。
「先做飯吧。」
她原諒的太快了,以至于你還沒有反應過來,就已經被毫無愧疚心的伊甸帶到廚房,直到面對着廚具,你才意識到要做早飯的人是你。
「我不會做飯。」你說。
為什麼不是伊甸?你看着案闆上的菜,它們好像沒有要被你吃的意願,你的廚藝會差到人神共憤的。
「不會做我可以教。」而伊甸淡靜地站在一旁,用極盡簡潔的語言吩咐着你,「先拿鳥蛋。」
你拿出來一顆鳥蛋,打碎在碗裡:「接下來呢?」
「切碎蘑菇。」
女人遞過來一柄刀,在接過刀的一瞬間,你産生了異樣的想法,那道想法猶如絲線,于你的内心中穿刺。
你擡起頭,看向高過你一頭的伊甸,想切碎的目标并不是蘑菇。
而是伊甸。
在森林中「殺人」犯法嗎?你自問自己,在面前的女人有「身份證件」嗎?不……你現在無論做什麼,都隻是正當防衛,你是有借口的!
你可以殺了她嗎?
「在想什麼?」伊甸問。
心中的絲線奇異般的消失了,你才發現自己停滞的有些久,你溫吞地拿起刀,對着案闆上的蘑菇切割。
蘑菇被你切割成小塊,你說:「剛才在想殺了你的可能性,我在心裡把你當成蘑菇,試想這把刀捅在你的身上,你可以站住幾秒,又會在幾秒内死去。」
「你覺得是多少?」伊甸問。
她似乎并不生氣,因為你沒有實施。
任何人都會有心中的思想,譬如說關系中,偶有地想到出軌,再譬如說在有情飲水飽中,偶有地想到抛棄對方。
不進行實施就無罪,不是嗎?
「百分之零。」你笑了一下,「不想着要跑是錯誤的對嗎?你有這個覺悟,并為此做足了準備。」
伊甸點點頭,平靜地說:「對。」
「我很寂寞。」她緊接着說,「所以是誰都無所謂,想對我做什麼都無所謂,想殺我也無所謂,隻需要記住是我的,我的所有物就可以,譬如馴獸,你怎麼能要求初次見面的野獸忠誠?」
「這需要訓練。」你說。
伊甸說:「這需要訓練。」
你在聊天中切好了蘑菇。
女人低下頭,在「爐竈」底下勾出灰燼,填好新一輪的木柴,于木柴上填了細小的木屑,簡單地進行引火點燃。
「以後你也會學到。」她自言自語。
在柴火上方有着一蓋鍋,一切都那麼的原始,失去了文明的痕迹,仿佛脫離世界,脫離了近四十年。
而她在脫離了近四十年的房屋中替你規劃着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