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
阮·梅的聲音從手機裡傳來,帶着實驗室特有的電子雜音,“我們一定要通過手機聯系嗎?”
“不然呢?”
開拓者一邊開着手機外放,一邊忙活着給阮·梅拍阿帽現在情況的照片,聞言翻了個白眼。
“就像是要搶我貓的貓販子一樣,你已經失去我的信任了,還需要展示證據嗎?絕對是那個發卡有問題吧?”
“喂喂!”
另一個聲音突然插了進來,黑塔的聲音帶着明顯的不滿從揚聲器裡炸開:“你可以說阮·梅這家夥是個壞蛋,發卡可是我給你的!”
“的确不是發卡的問題。”阮·梅平靜地先替那件小奇物證了名,“那股奇怪的力量足夠讓人做出很多事情了,之前沒能變回人形,可能隻是因為那孩子沒想到而已。”
“什麼?!你的意思是——阿帽看見我變回人了所以才突發靈感?”
開拓者心頭郁結,氣的隻拍大腿,“所以是我的錯喽?”
“也可能是他想變回人形很久了。”
星期日的秩序力量形成了一個精巧的結界,他低頭看了眼躺在地上的少年,對方依舊安靜地閉着眼睛,長長的睫毛在臉頰上投下細碎的陰影。
“跑題了,别糾結這個,你快點拍照發過去。”丹恒眉頭微蹙地站在旁邊催促道。
“哼,這兩個大大天才壞到一窩裡去了。”
開拓者鼓起臉頰,像隻氣鼓鼓的河豚。但她手上的動作沒停,麻利地把躺在地上的少年擺成四仰八叉的樣子,然後咔嚓咔嚓連拍數張。
“所以胳膊腿看起來都沒問題,現在怎麼辦?你倆過來?還是我把阿帽送過去?”
照片裡的少年閉着眼睛,生得還是那一副令人過目難忘的容顔,被某人擺出這麼奇怪的姿勢,也絲毫沒有影響他身上那種低調華貴的氣質。
隻是他的裝束已經完全變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件搭配紫色内襯的白色和服,那頂标志性的寬檐帽也不見了,變成發絲後垂落的紫色披紗。
“我覺得這套衣服也好看。”
在等數據傳輸的時間裡,開拓者又湊近了些,伸手替阿帽把腦袋後面的披紗擺正,然後準備把他抱起來。
“不過感覺還是怪怪的。”她歪着頭打量了一會兒,轉頭看向夥伴,“丹恒,你覺得呢?”
“嗯……”
丹恒沉吟片刻,“因為氣質完全不一樣吧。”
——關于阿帽初見時那種極度危險但又像是利劍收鞘的感覺,已經完全消失了。
“别擔心。”
阮·梅那邊看完了數據,得出結論:“不用把他送回來,他暫時什麼問題都不會有。”
“你不是說他現在不能當人嗎?”
開拓者正蹲下身,把手伸到躺着的少年身下,準備來一個公主抱,聞言對着手機瞪眼,說不上是失望還是高興。
“不是說他的力量太強了會導緻身體崩潰嗎?……嗯?我好像摸到了什麼?”
“在這個記憶階段,他的潛意識裡已經認定自己沒有力量,所以身體很穩定。”
阮·梅輕笑了一聲,“而且,開拓者,你也很有用。”
“所以可以讓他醒過來?”星期日問道,維持結界的力量正在消耗他的體力。
“沒錯,很安全,等他想起來更多之後,再聯系……”
“哇哇!阿帽!你醒了!”
她的話沒能說完,就被開拓者驚喜的叫聲打斷,隻聽見電話另一邊大聲喊道,“阮·梅謝謝你,不計較你拐賣小貓的事了,之後再聯系你!”
——阿帽醒來的時候,第一個聽到的,就是這大嗓門的熟悉聲音。
他迷迷糊糊地睜開眼,視線裡是列車車廂的天花闆,但視角卻莫名奇怪了許多——就好像……列車變小了一樣。
他試着動了動手指,關節處立刻傳來一陣酸澀的感覺。
這感覺太詭異了,就像生鏽了幾百年的機械突然被強行啟動,每個零件都在發出抗議的呻吟。
……等等,關節?
這個認知讓他瞬間清醒。
“阿帽!你醒啦!”
面前是開拓者放大的臉,但比原來的視角還是小了許多,“感覺怎麼樣?”
“我……變回來了?”
他的聲音卡在喉嚨裡,和貓貓糕阿帽的軟糯不同,是久違的人類聲線,清冷中帶着一絲剛睡醒的沙啞。
人偶低頭看向自己的手——不再是肉墊而是修長的手指,确認自己的身體——類似于人類的雙腿和軀幹,衣服也好好地穿在身上。
一切看起來都那麼正常,仿佛那段作為貓貓糕的經曆隻是一場荒誕的夢境。
他想要立刻爬起來,結果剛撐起上半身,就感覺到屁股後面有什麼東西在礙事。
……什麼感覺?
“對!我就說剛剛摸到了什麼!”
開拓者馬上來了精神,興奮地指給旁邊的丹恒和星期日看。
“看!尾巴!”
阿帽屁股後面的細長尾巴本來懶洋洋地垂在後面,聞言便無意識地卷了卷,然後不受控制地纏上了開拓者的手腕,毛茸茸的尾巴尖還在人家脈搏處蹭來蹭去,活像隻撒嬌的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