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的。”穆苒看了一眼直播光球，“順便科普一下：就連鲛人族也不是隻要唱歌，就是在使用異能的。”

“人生總會有很多隻是單純想唱歌的時刻。”

穆苒輕哼起一段無詞的吟唱。

那是一支對現在在座的各位來說算得上老，但實際問世時間也不到百年的歌。

——新曆38年，風娲運動裡的女Omega們戰鬥時的哼唱，後來被命名為《無聲歌》。

她确實沒有使用異能，但是種族天賦擺在那裡：當穆苒開始歌唱的那一瞬間，上天仿佛為她開啟了人生舞台上主角獨有的追光。

聽衆簡直無法從她身上移開視線：全世界萬籁俱寂，隻剩下穆苒的歌聲。

陸不語起身在師染青肩膀上輕拍提醒時，連桌上直播顯示屏裡的評論都因沉浸在歌聲中而停滞了。

師染青在穆苒的歌聲裡，看見一片月光下洶湧又沉默的大海。

年輕的穆苒用更稚嫩的聲音哼着同一首歌，背後的風裡傳來铮铮的琵琶聲相和。

《無聲歌》從來不是一首溫柔的曲子，它代表的是當年風娲運動中Omega們無畏反抗與争取自由的精神。

那一年，Omega還全是女性。

據說現在的升A考試，考場上一直會循環播放《無聲歌》和當年珍貴的原影像資料激勵考生們。

師染青想起案卷上的個人信息簡介：尤梨和穆苒一樣，也是Omega。但尤梨如今已經沒有參加升A考試的資格了。

本就铿锵的旋律裡，鲛人的哼唱與琵琶的演奏互相試探、相觸、碰撞，逐漸和諧相融……

直到不語的手拍在肩上，師染青才從無意識觸發的“異能：靈視共鳴”中脫離出來。藍聿在她肩上安靜地睡着了。

陸不語在意念傳音裡詢問：“有沒有哪裡不舒服的？要不要休息一下？我可以暫代主審的。”

師染青安撫地回拍她手：“沒有沒有，我現在的精神力很穩定。先前用‘靈視觀照’觀察穆苒的精神體，忘了撤回就……”

陸不語收回手，走開幾步，假意調整桌上顯示屏位置。

一曲《無聲歌》唱畢，穆苒道：“混血以出生時血脈能力的強度決定身份信息上的種族。我很好地繼承了源于母親的血脈能力，屬于鲛人族。”

“我族的風俗是十五歲之前的幼崽，因為身體素質還沒達标，不得上遊，不可浮出海面上岸。”

初見尤梨，是在穆苒十五歲生日的深夜。她不愛社交，刻意選擇了這個時段：既避開和族人結伴，也避開白日裡岸上衆多的遊客。

鲛人上岸之後魚尾自動化為雙腿。穆苒适應用腿走路并沒花多少時間——說真的，并不如在水裡用魚尾擺動體驗好。

她找了塊幹淨的礁石坐下，展望海面，有力流暢的粉色魚尾閑适地拍打海水。

這是個全新的觀看角度，穆苒第一次處于大海邊緣的位置：它看起來比她從前身處其中時更加廣闊無垠，深不可測……

穆苒仿佛看見自己機會無限的未來圖卷在海面上徐徐展開。她不自覺地哼起了歌。

這樣遲的深夜，安靜的月亮，僻靜的礁石堆深處……穆苒完全沒想過會遇見其他智慧生物。

但尤梨就是奇迹般地彈着她的琵琶，和着穆苒的歌聲出現了。

她們不需要言語再多交談：樂聲中已經走完了試探、接觸、确認的拉扯全過程，毫無保留地觸摸過彼此的靈魂。

尤梨這次到海邊是和父母一起旅行，在畢業考前最後放松一下。

穆苒與尤梨約好，下一年在1027星高級學校音樂專業新生開學典禮上再見。

鲛人族十五歲以前在海底學校接受本族教育，但十五歲左右上一年預讀班後，就會參加通過考試後進入地面上的高級學校繼續接受教育。

各回各家後，她們主要靠光腦維持日常聯系。預讀班的課程安排接近高校課程安排，穆苒的課餘空閑時間很多。但凡連休兩天的時候，她就會使用鲛人族特有的瞬間傳送陣去尤梨所在城區找她，再乘飛行器回海。

“打斷一下，”師染青道，“鲛人族特有的傳送陣會有什麼副作用嗎？如果比較隐私的話，可以讓風娲在直播時屏蔽。有副作用的話，損害可能也會計入後續戀愛腦嫌疑人應向你支付的賠償。”

“不用屏蔽。”穆苒遲疑了一下，“就當向大家科普了，鲛人族的傳送陣以消耗壽命的代價開啟。所以如果有鲛人族朋友總是開啟瞬間傳送陣去見你，要珍惜相處的時光噢。”

說完她又不好意思地一笑：“這樣說好像我在自誇一樣。”

師染青道：“測個剩餘壽命吧。你使用鲛人傳送陣的次數、消耗的壽命，我們後續也會核實的。”

門外的機器人得令，送進來天河系聯邦通用的壽命統計儀。

目前聯邦官方公布的數據裡，非異能者先天壽命是一百五十歲，非精神系異能者先天壽命兩百歲，鲛人先天壽命是三百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