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後天存在各種各樣的損耗和意外：比如有些異能的使用以燃燒壽命為代價，比如戰争和各種難以預計的災禍……

并不是所有生物都能按照理想狀态的先天壽命數據活夠一生的。

壽命統計儀是雞蛋大小的水滴狀，隻要握在手心就能顯示使用者的剩餘壽命。

穆苒的剩餘壽命還有：一百五十年三個月二十一天。

“啟用一次鲛人傳送陣消耗多少壽命？”

“兩天。不過我的壽命減少并不全是用在了傳送陣上。”穆苒解釋道。

她和尤梨認識是在十五歲的冬季，尤梨中級學校的倒數第二個學期，穆苒的預讀班也已經讀了一半。

分隔兩地也隻有一學期多一點的時間，去見尤梨消耗的壽命不過一年左右。

穆苒成功考入1027星高級學校音樂專業，但尤梨失約了。她在隔壁華區高級學校的音樂專業。

天河系内的學校命名方式非常樸實無華，格式統一為xx區/xx星/天河系加初級/中級/高級學校。自然，學校水平是星系級優于星級優于區級的。

雖然有遺憾，但是不多：兩所學校的正門都開在同一街區。高校的課程又排得很松散，前兩年她們沒課的時候會互蹭對方的專業課作為陪伴，也算彼此學校的編外學生。

她們都沒選擇校内宿舍，而是愉快合租。

師染青問：“那你們住宿的費用？”

穆苒彎下腰，撿起先前落地的珍珠：“‘鲛人淚’在聯邦地下市場還是比較值錢的。一顆足夠我們一年的房租了。第一年是我先出，後來就是平攤。”

師染青看着她手裡的“鲛人淚”：珠形圓潤飽滿，四周似乎散發着盈盈柔光。

“鲛人落淚會消耗壽命嗎？”

“也就區區一年而已。”

高校的前兩年過得非常愉快：無非是按部就班的日常學習和豐富多彩的課外活動。

她們成立二人音樂組合，參加了很多高校間的比賽，也斬獲了大大小小的獎項。漸漸的，光是獎金就足以覆蓋房租和日常開銷……

合租的一室一廳被穆苒和尤梨裝點得溫馨：還會畫畫的尤梨親自把卧室牆壁全刷成陽光照進海水的顔色，說怕穆苒在陸地待久了會想家。

比賽勝利後，她們總是滿揣着粉絲的贊美和送上的鮮花，兩個人躲進合租的避風港彼此慶祝。

喝到微醺的尤梨常常頰生紅暈，眼裡的星星閃爍着對未來的壯志。

她會手在身前虛抱成在彈奏琵琶的模樣，在沙發上站起來對着全世界大聲宣布：以後她們也要一直這樣合演下去。就算再也沒有觀衆，兩個藝術家一起餓死也是好結局。

或者功成名就，直到死亡把她們分開。

穆苒會笑着呸她，說點吉利的好不好？未來一定比想象得更美好。

但怎麼設想，唯一不變的是她們要一起去到未來……等她發表完吉利版的未來暢想，尤梨往往已經醉得睡過去。

穆苒把她抱回床上，整理好睡姿蓋上被子時，尤梨口中還在喃喃應：“好！”“對！”

她倆都不是1027星華1區的本地人，但一緻決定要在華1區定居。兩年來大大小小的演出費攢了又攢，眼看就快湊夠一套兩居室首付。

可是第三年，尤梨遇到了丁楠耀。

“其實最開始，僅了解外表時丁楠耀也算可堪相配的。”穆苒客觀評價。

尤梨和穆苒剛入學就參加了高校聯合創辦的志願工組織，她們都分在華1區的女童救助院。

聯邦的救助院嚴格按照性别和生理屬性劃分，對院裡的工作人員和志願工要求也很嚴格，而且都限制性别和生理屬性要與負責照顧的孩童一緻。

高校三年級時，為了掙買房錢，穆苒和尤梨的演出都隻接有報酬的商演。唯有遇到丁楠耀那次，在Omega女童救助院是義演。

她們在院裡女孩們的合唱與歡呼中完美謝幕，然後尤梨的目光穿過人群，發現了救助院門口被保安攔住不讓進的丁楠耀。

他像是跨越了千山萬水，才狼狽地大喘氣着出現在她眼前：衣衫不整，手裡還緊緊攥着一朵從來時路邊花壇裡摘下的粉玫瑰。

據說那天丁楠耀原本像過去兩年一樣，在一條街以外的Beta男童救助院當志願老師。但窗外的春風一直固執地把仙樂般動聽的琵琶聲吹入耳朵，他讓孩子們關上窗也沒用。

丁楠耀被這琵琶聲擾動了心弦，心底有個聲音說一定要見到演奏者，否則此生虛度……

“我要是穆苒的話，這天之後，可能會先給區政府信箱發郵件建議加強各街道間隔音，後舉報有人損壞公衆财産偷摘鮮花。”終于醒來的藍聿在意念傳音裡點評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