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女人思緒跳動格外迅速,她拿起徐枝床頭的日曆,對四個放大的2022咋舌,仿佛那日曆跟她結了仇。徐枝走出房間前聽到她小聲嘟哝,“……在異種的幹涉下時空躍遷果然出了問題,比預設時間晚了兩年,不過倒是和之前……”
“對了,我要可樂,冰鎮的。”徐枝關門前,聽見她在房裡喊到。
徐枝走下樓梯,确認對方無法聽到自己的聲音後,掏出手機,當機立斷向通話對面的人求助:“我家在城南三棟56号,有疑似精神病人的女性闖入我家中,對方暫時沒什麼攻擊行為,但請快些來救我。”
十分鐘後,徐枝拿着一聽冰鎮可樂上了樓。那人坐在她的桌前,随手翻看她的書本,似乎在檢查她的家庭作業。
女人見徐枝回來,勾起唇角,似乎是想要調笑兩句責怪她怎麼用了那麼久。然而下一刻她的嘴唇就扯成了一條直線,因為徐枝轉頭,對身後說了句:“警|察叔叔,就是這個人。”
即使是隔着不透光的護目鏡,徐枝都能感受到對方的迷茫。那人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就被兩位民警勸着走出了徐枝的卧室。他們接連抛出幾個問題,問她記不記得自己叫什麼,還有沒有家人,自稱shadow的女人什麼都不說,問題得到的回答隻有沉默。
民|警們歎氣,認為碰到個可憐人。不過令徐枝意外的是,shadow全程都表現得異常配合,沒有反駁他們的勸說,也沒有宣揚她那套未來的理論。那女人隻是看着她,嘴角抽動,像是在憋笑,也像是在掩飾憤怒。讓徐枝心裡發毛,無法想象護目鏡下的那雙眼睛會是什麼表情。
她低下頭,無緣無故添上幾分愧疚感,雖然徐枝認為自己沒有做錯什麼。在民警帶走那奇怪女人之前,她将手中的可樂遞給民警,說請幫我轉交給她,這是她想喝的。
送走這些人後,徐枝關嚴門,将其反鎖了兩道,以為鬧劇到此便已宣告結束。她關了客廳的燈,沿着樓梯走向她的房間。遠方天邊泛白,晨光熹微,客廳中的沙發電視櫃等物品都隐隐顯出輪廓,還看不那麼真切,像是籠罩在一層薄薄的黑紗之下。
她得趕緊上床睡覺,早上還要上課。已經到高三了,她要考的大學可不會允許自己上課補眠。徐枝努力感受殘存的困意,剛才折騰一番,倒讓她清醒了不少,也不知道重新躺回床上能不能睡着。要是實在睡不着的話,就刷套題吧。
正當徐枝推開房間門時,一枚子彈貼着她的面頰擦過。将門上彩色裝飾玻璃擊得粉碎,碎片雪崩似的嘩嘩落下,摔成一地水晶。徐枝反應迅速,抱頭蹲地,向牆邊閃躲而去。緊接着第二枚子彈就補了上來,腳邊的地磚爆裂開,成了蛛網般的形狀。
子彈是從她房間裡出來的,她房間裡還有什麼人嗎?
徐枝匍匐着躲到牆後,萬萬沒想到小時候上過的生命安全課逃生知識,居然還有用上的時候。
她背靠着牆,蜷縮在角落,迅速脫下睡衣蒙在樓梯扶手上,将身影遮擋了個掩飾。她不知道有對方有多少人,不敢妄動。那枚嵌在地磚中的子彈近在咫尺,一種難以言表的恐慌在她心中蔓延開來。
這可是貨真價實的子彈,不是兒童打鬧用的玩具,大約九毫米,對方應該是用手|槍。開的兩槍目的性非常明确,就是沖着殺她來的。徐枝想不通,能在A國掏出手|槍的人肯定身份非同尋常,為什麼要置一個高中學生于死地?
或許是那奇怪女人帶來的禍端。
徐枝再次撥号,不同的是,這次她的手指在顫抖,真正要殺人的家夥可比半夜闖進來的瘋子可怕多了。
她不敢發聲,将呼吸聲放輕,努力分辨房間裡傳來的聲音。聽筒中寂靜一片,甚至并未響起接通前的忙音,房間中卻傳來一聲落地的輕響。看來開槍的人見失去目标,從打破的窗翻進來。在緊張情緒作用下,徐枝的聽力也變得敏銳不少,四周死寂,确認隻有她的房間有聲音。
對方應該隻有一個人……不過想想也是,殺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孩,哪裡用得上更多的人手。别說對方拿着槍,就算是拿刀,徐枝也未必能活下來。
通話仍未接通,信号不知受了什麼幹擾。聽着腳步聲漸近,徐枝後背緊貼在冰冷的牆面上,急出了一頭汗。她從樓梯扶手往下望,二樓到一樓有三米,欄杆下面就是家門。直接跳下去或許有機會脫身,但發出的聲音肯定會被對方注意到,要是落地姿勢不對骨折的話,可就要等死了。
腳步聲愈發清晰,對方離門口越來越近了。徐枝咬牙,在這兒不動也是一樣等死,就碰運氣奮力一搏吧。
她訂好鬧鐘,将手機音量開到最大,裹上睡衣令其順着樓梯滾落,翻過扶手一躍而下。持槍者走出房門,定好鬧鐘的手機屏幕亮起,發出震耳欲聾的搖滾樂。他被聲音吸引,對着那處顯眼的亮光舉起了槍。
而徐枝卻不如她料想一般,摔在堅硬的地面上。在她跳下之時,一個影子沖了過來。她結結實實砸進那人懷裡,沒想到在這種沖擊力下,對方居然站得穩穩的,甚至沒有後退半步。
笑聲略過徐枝耳畔,帶着護目鏡的女人将她放了下來,語氣輕松地點評到:“你這家夥,果然還是很冒進啊。”
徐枝撇嘴,明明剛見面,她卻說得好像已經跟她認識了十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