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枝向來在班級裡低調行事,從未見過她主動站出來幹些什麼。就算柴世鳴對她表露出敵意,她的神色也是淡淡的,似乎從未将對方放在眼中。
原本柴世鳴沒預料到李樂潼會哭,他隻會氣人,不會安慰,還不如交給旁人,誰想到徐枝這麼不明事理,堵住他的去路。即使明知是自己理虧,柴世鳴也不會對同齡人低頭,更何況是個比他還要矮的丫頭。
他翻個白眼,雙手交叉抱胸,反而問徐枝說:“李樂潼的事情跟你有關系嗎?在這兒強出什麼頭。”
柴世鳴上下打量徐枝,嘴邊浮現出一抹冷笑,他早就看徐枝不爽,這回她主動站到自己面前,倒是讓他找到刺她兩句的機會:“哦,是因為被表揚所以才有些飄飄然吧?你不過是運氣好,真以為自己是個蓋世英雄呢?”
旁邊安慰樂潼的同學看不下去了,指責他度量狹小,明明就是在嫉妒。她說出實情,剛才柴世鳴回班後,就在當着大家的面說徐枝的壞話。樂潼聽見,就與他吵了起來,結果柴世鳴攻擊她的成績和身體,樂潼說不過他,這才被氣哭。
這些話對徐枝來說,是無法造成攻擊的。但樂潼内心敏感,又是因為護着她才被柴世鳴氣成這樣,她可不想當成沒看見。
“我不管你對我有什麼看法,但你必須向樂潼道歉。”徐枝語氣嚴肅,死死盯着柴世鳴。看得後者不自然地别開眼神,但他仍然梗着脖子,甚至不肯多看樂潼一眼。
聽見徐枝的聲音,趴在桌上的樂潼擡起臉來。她眼圈紅紅的,滿含着眼淚,像隻可憐巴巴的兔子。即使受委屈,她還是拉了下徐枝的衣袖,搖搖頭說算了。
學生之間打嘴架有矛盾是常有的,就算是把事情鬧到老師面前,最多也隻是批評教育。柴世鳴家裡有權有勢,他受了許多庇護,這才敢在學校裡不積口德到處亂噴。
班級裡的同學大多都不喜歡他,但難免有些滑頭試圖通過柴世鳴搭上他背後權勢滔天的父親,也樂忠于巴結他,自然讓他更有優越感了。
徐枝安撫性地拍拍樂潼的手背,她知道樂潼在顧慮什麼,但對方并不知道,她可不是會乖乖去老師的那種人。
“别哭了,樂潼。”徐枝安慰樂潼,但眼睛還停留在柴世鳴身上,“柴少爺不肯道歉,倒是可以理解。”
一聽她這麼稱呼自己,柴世鳴的臉色就變得格外難看,從牙縫中擠出幾個字來:“别那麼叫我!”
“柴少爺家底豐厚,一定非常良好的家庭教育吧?在家一定備受寵愛吧?也一定能交到不貪圖你家背景,真正想和你交朋友的人吧?自然不會把我們這種普通同學放在眼裡了。”徐枝語氣平淡,卻字字誅心。樂潼看着柴世鳴逐漸黑下來的臉,忘記剛才的傷心,眼裡的淚都隐去了。她仰頭看着徐枝,眼神卻寫滿擔憂。
讨厭柴世鳴的人甚至已經偷偷笑起來,徐枝說出了其他人憋在心裡不敢說的話,讓大家心裡爽了不少。
“這副表情,我說錯了嗎。”徐枝觀察他表情,佯裝出突然恍然大悟的模樣,“哦,我知道了。原來你是想在學校找優越感呢。讓我想想,就算我不在,你拿了學年第一,你的父親會因此多看你一眼嗎?你媽媽會為你驕傲嗎?”
家庭顯然是柴世鳴最不願觸及的傷口,霎時間他臉上已布滿了陰雲。他死死捏着拳頭,貼近了徐枝身前,目光刀子一般落在她身上,仿佛要将她捅個對穿。
徐枝看着他舉起的拳頭,站在原地紋絲不動,她絲毫不露半分怯意,唇邊反倒湧出了笑:“怎麼?你要打我嗎?”
他的拳頭要真敢揮下來,那這可就不是小事。毆打同學這項處分落下來,柴家也要顧及顔面,柴世鳴就不可能在一班呆了。
見兩人對峙,一旁的樂潼急得不行,冒出了一頭汗。她甚至都顧不上受傷的左腿,扶着拐杖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