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要不要我來開車?”
停車場裡,魏舒榆在包裡翻了一陣,找出國際駕照,松了一口氣。
“幸好帶了。”
靳意竹:“香港路況不好,還是我來吧。“
“我經常在上海開車,”魏舒榆盯着她,“我來。”
靳意竹定定的看着她,這算是魏舒榆的另外一面嗎?這種莫名其妙的責任感,到底是從什麼地方來的?她對别人也會這樣嗎?
靳意竹不知道,也想不明白,但她後退了一步,把車鑰匙遞給她。
魏舒榆替她拉開副駕駛的門,等她坐好以後,俯身過來,咔哒一聲按下安全帶。
靳意竹等她上車,說:“我不是小孩子,你不用這樣。”
魏舒榆将車鑰匙塞進啟動槽,雷克薩斯的發動機轟鳴起來,她一腳踩下油門。
離開了路燈,昏暗車廂裡,魏舒榆的神色明暗不定,襯出那張冷淡的面容上,多一點靳意竹看不懂的嘲諷。
“我知道了,”魏舒榆回答,“不好意思。”
滴水不漏的回答,靳意竹皺了皺眉。
她不想要魏舒榆無微不至的照顧,但她更不想要魏舒榆将她隔絕在世界之外。
和人做朋友有這麼難嗎?隻是做朋友而已,有這麼難嗎?!
靳意竹簡直要生氣了,她從來不知道,這是這麼難的一件事。她喜歡的人,她不喜歡的人,隻要是人,大多都不用她費什麼心思,隻是一個眼神,他們就會聚集到她的身邊,為什麼魏舒榆跟他們不一樣?
飛馳而過的夜色裡,她偏過頭,看着魏舒榆。
魏舒榆開車的時候很專注,跟平時冷淡疏離、不知道想些什麼的模樣完全不同。
她一隻手搭在方向盤上,看着延綿不絕的高架橋,似乎是注意到她的眼神,那隻空着的手伸過來,對着她張開五指。
靳意竹不知道她想幹什麼,半天沒有反應,換來她一句:“不是要牽手嗎?”
疑惑的語調,尾音微微上翹,帶出不一樣的弧度。
高架橋上車流洶湧,五光十色的燈光在她臉上一閃而過,映得那雙琥珀色眼眸裡,竟然多出幾分溫柔。
“要牽的話也可以。”
靳意竹把她手放在她的手心裡,問她:
“這樣?”
魏舒榆收攏手指,後知後覺的感到一絲尴尬。
“下了高架就不空了,”她說,“很快。”
靳意竹笑了一聲:“這裡這麼多車,本來就不空。”
“哈哈,”魏舒榆想松開手,又覺得好像有點刻意,“我還以為你害怕。”
“是嗎?”靳意竹看着那張臉,“等會去酒廊嗎?這周的卡還沒用。”
魏舒榆想拒絕,不等她說出口,靳意竹已經說:“陪我去。”
說不出是命令還是撒嬌,總之是毋庸置疑的口吻。
魏舒榆沒說話,她不是不想去,隻是覺得危險。
她不說話,靳意竹也不再說話。
等到了市區,遇見紅綠燈,她再轉頭去看,靳意竹睡着了。
靳意竹睡着的時候,跟平時不一樣。
原來那張漂亮妩媚的臉,在睡眠中也那麼安靜,甚至帶上一點淡淡疲憊。
可能平時也很累吧。
魏舒榆松開她的手,雙手搭上方向盤,卻聽見她一聲嘟囔:“不要。”
靳意竹的手伸過來,似乎是要再牽她的手。
市區路況複雜,魏舒榆連忙抓住她的手,趕在紅綠燈結束之前,把她的手放回她身上。
“車太多了,不方便牽你,等會就到了。”
魏舒榆看一眼導航,估算了一下時間。
“最多十分鐘。”
靳意竹消停了,不再有動作。
等到了酒店門口,門童上來泊車,她才發現,靳意竹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了,正在看着窗外,一言不發,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門童拉開門:“大小姐。”
“哦,”靳意竹終于回神,叮囑他,“鑰匙明天再送上來,晚上不要來打擾。”
魏舒榆看了她一眼,這是什麼意思?
“怎麼了?”靳意竹撞上她的目光,“我們先去酒廊,在十六樓。”
魏舒榆刷房卡,按下十六樓,總覺得自己指尖發涼。
不是,從高中學藝術到現在,無數明示暗示在她的裝傻充愣下消失無痕,直至她小有名氣,沒人敢再随意把她端上桌,魏舒榆還以為自己早就躲過了潛規則那一套,結果擱這等着她呢?
更可笑的是,這還是她自找的。
她自己赴了靳意竹的約,跟靳意竹進了酒店,更何況,靳意竹也沒要買她的畫。
那這叫什麼?一/夜/情?
電梯在十六樓停下,門扉一開,就是酒廊。
落地玻璃窗外,港島夜景一如既往,散發着紙醉金迷的味道。
靳意竹不愛坐吧台,把服務生叫過來,讓他先帶魏舒榆去景觀位,自己去盯着調酒師。
她一走,魏舒榆更加不知所措,跟在服務生後面,感覺自己渾身都長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