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小姐,您請坐,”服務生說,“這邊位置比較私密,不會有人打攪你們。”
靳意竹專用的位置,在酒廊拐角,兩面都是玻璃,放眼望去,整個香港盡收眼底。
似乎是看出她的緊張,服務生安撫道:
“我們大小姐對酒比較有要求,喜歡看着調酒師,免得做出來不合心意。”
誰在乎酒了,我喝什麼都一樣。
魏舒榆覺得煩躁,手指敲在玻璃杯上,發出哒哒響聲。
再一瞥那個服務生,他正站在她身後一步,一副彬彬有禮,但不打算離開的樣子。
搞什麼?我又不會忽然跑了。
魏舒榆面無表情看向他,問:“靳意竹經常帶女人過來?”
服務生的表情出現了一絲裂痕,簡直稱得上瞳孔地震,好像對她的語氣和言辭非常驚訝。
“大小姐,”他梗着脖子,尋找着合适的措辭,“大小姐一般隻帶閨蜜來開Party,一般朋友不會帶到我們家來。“
“我們家?”魏舒榆抓住了關鍵詞。
“嗯,如果是新認識的朋友,大小姐比較傾向去外面的酒吧,”服務生一副為難的樣子,似乎是覺得自己說得太多了,“或者看大小姐那段時間對什麼比較感興趣,去迪士尼或者打網球、高爾夫之類的也有,做手工爬山也有的,主要是看大小姐喜歡玩什麼。”
“意思就是不過夜了?”魏舒榆不動聲色的問。
“呃,這個,”服務生表情尴尬,“要是人家喝多了的話也會讓我們幫忙開個房間。”
“……”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她要是還不懂,那就有點蠢了。
“不好意思,是我想多了。”
魏舒榆從包裡抽出一張紙币,悄無聲息的塞進他手裡,露出一個飽含歉意的笑:“你就當我電視劇看多了。”
“嗯嗯,”有小費加持,服務生笑容真誠幾分,“您放心,我們大小姐不是那種人。”
“你對靳意竹很熟悉嗎?”魏舒榆問,“早上也是你幫她拿的咖啡。”
“我父親就在集團工作了,大小姐來酒店,都是我負責接待。”
服務生注意着調酒台,尋找着退場的時機。
“這是我的号碼,如果有什麼需要,可以直接打給我。”
魏舒榆手上被塞了一張名片,靳意竹走過來,将酒杯放在桌上,伸手拎過她手上的名片,看了一眼。
“留着吧,”靳意竹說,“他們一家都愛多管閑事。”
魏舒榆:“他讓我有需要給他打電話。”
“嗯,他擔心我喝死在房間裡,他沒法跟我爸媽交代,”靳意竹把酒杯推到她面前,“總算有人能看着我了,還不趕緊抓住機會?”
“是嗎?”魏舒榆說,“好漂亮,這是什麼?”
靳意竹端來的酒,主要調的是她面前那杯,馬提尼杯裡色彩絢爛,分層格外漂亮。
至于她自己,還是加冰威士忌。
“什麼都有,不是純馬提尼,”靳意竹看着窗外,心思似乎已經不在她身上了,“你少喝點吧,感覺你酒量不好。”
“我還行,”魏舒榆說,“你很能喝嗎?”
“對,我喝威士忌比較多,”靳意竹把視線收回來,“你剛剛和他在聊什麼?”
“說你的事情,我問他你是不是經常帶女生過來。”
魏舒榆微微低頭,一邊把那杯雞尾酒攪得天翻地覆,一邊淡淡的說:
“他說你隻會帶閨蜜來開Party,不怎麼帶普通朋友過來。”
她猶豫了一下,繼續說道:“也不過夜。”
她問的時候,沒想到是這種答案。
事實上,她隻是想知道該把自己放在什麼位置,現在她知道了,這是一場友誼遊戲。隻是,要跟靳意竹坦白她的想法,多少還是有些尴尬。
但冒犯歸冒犯,她如果不說,說不定那個服務生也會告訴靳意竹,到時候更令人尴尬。
“原來你在擔心這個啊,“靳意竹撲哧一笑,“你放心,我不是女同。”
“……”
魏舒榆頓了頓,端起那杯色彩絢爛的酒,一口氣喝了半杯。
她定定的看着靳意竹,一字一頓的說:
“但我是。”
“是哪種?”靳意竹連表情都沒變,看起來一點都不意外,“精神上喜歡女生,還是身體上也可以接受?”
魏舒榆臉上燒起來,幹脆端起杯子,把剩下半杯也喝完了。
話題是怎麼發展到這一步的,她完全沒有頭緒。
“我都可以,”魏舒榆說,“你呢?”
她一手托腮,伸手去拿靳意竹的杯子,被靳意竹按住了手。
“說了你少喝點,這兩杯度數都不低。”
靳意竹看着她的眼睛,問她:
“為什麼這麼問?”
“因為一般沒人會分什麼精神上和身體上,”魏舒榆的笑意有點冷,“靳意竹,你呢?”
“你就不能當我讀書讀多了嗎?”
說不清是無奈還是茫然,靳意竹又看向了窗外,渺遠夜色落在她身上,将她徹底籠罩。
“我隻能接受精神上喜歡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