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半年後,魏舒榆又一次見到了靳意竹。
紛紛落落的櫻花中,靳意竹站在樹下,冷冷的看着她。
魏舒榆悚然一驚,剛邁出畫廊一步,立馬又退了回去。
“怎麼了?”冉靜從櫃台後探出頭,“不是要回去了嗎?”
“有點事,”魏舒榆左看右看,空曠的畫廊裡,硬是沒有一個足以讓她藏身的地方,“要不你起來,讓我坐會?”
“呃,我在上班啊,被老闆發現要扣工資的,”冉靜很無語,“什麼事這麼急?”
魏舒榆看着門口,對她擺了擺手。
來不及了,靳意竹過來了。
推開玻璃門,站在她面前,但卻沒有看她。
“這幅,這幅,還有這幅,麻煩幫我包一下。”
靳意竹伸出手,在牆上随意指點一番,得到肯定答案後,終于将視線轉向魏舒榆,笑眯眯的說:
“我想跟她聊聊,能麻煩你回避一下嗎?”
“呃……好,”冉靜利索的關上電腦,站起來鞠躬,“我們畫廊有休息室,在那邊。”
魏舒榆避無可避,隻好愣愣的站着,看着靳意竹,等到她反應過來,已經跟着她們走進了休息室。
半年過去,靳意竹一點都沒變。
漂亮、精緻、連頭發絲都精心打理過,渾身上下散發着金錢編織的味道。
她在沙發上坐下,毫不在意的将包扔在地上,惹得冉靜倒吸一口涼氣,魏舒榆跟着看了一眼,那是一隻愛馬仕。
沒關系,靳意竹有的是錢,她對冉靜微微搖頭,示意她别管。
冉靜把門帶上,休息室裡,隻剩下魏舒榆和靳意竹。
寂靜的空氣如有實質,帶着某種重壓,籠罩在魏舒榆身上,她不說話,也沒有動,隻是靜靜的看着靳意竹,靳意竹在笑,與往日的明麗燦爛不同,笑意不到眼底,看不出到底在想什麼。
“好久不見,”靳意竹先開口了,“最近過得怎麼樣?”
平淡的寒暄,好像她真的隻是偶遇似的。
但她的那雙眼睛,緊緊盯住了魏舒榆,像是獵人盯住了獵物,不允許她有絲毫退避。
“我嗎?很好啊,”魏舒榆端起手邊的檸檬水,想喝一口,最終還是放下了,“你過來旅遊嗎?”
“有點工作上的事情,”靳意竹回答,“你在緊張。”
她很少這樣咄咄逼人,尤其是在魏舒榆面前,靳意竹保持着一種不必要的溫柔。
不過……
是她給了魏舒榆什麼錯覺嗎?讓魏舒榆真的覺得她是什麼善良好人,把她一個人甩在香港,就這麼跑得無影無蹤?
“我沒有啊,好好的我緊張什麼,”魏舒榆說,“什麼工作,需要你親自過來。”
她不自覺的抓住了沙發扶手,在她自己都沒注意到的時候,用力到連指甲都微微泛白。
“家裡的公司有個合作,讓我過來談一下,說起來有點長,要不要一起吃個飯?”
當然是沒什麼關聯的理由,但靳意竹也沒打算給她什麼真正的理由,倒不如說她來東京,真正要做的事情就是抓回她的小鳥。
“四點了,可以準備吃晚餐了。”
她靠在松軟的沙發裡,看着魏舒榆,等待着她的回答。
半年過去,魏舒榆多了一點變化,比起初見時的清冷淡漠,她現在多了一點生機,像見了光的植物,連葉片都舒展起來,少了些許朦胧。
更有意思了。
她又沒做什麼,隻是想跟魏舒榆做朋友而已,至于躲着她嗎?發酵了半年的欲/望從心底湧出來,靳意竹嘴唇抿成了一條直線。
再不答應她,她會生氣。
魏舒榆敏銳的感受到氣氛的變化,她不想讓靳意竹生氣,更不想在外面鬧得太難看。
“好,”魏舒榆點頭,“你想吃什麼,我打電話問問能不能walk-in。”
“我訂了餐廳,”靳意竹笑道,“你跟我去就好了。”
直至這個時候,魏舒榆才發現,靳意竹根本就是預謀已久。
靳意竹的心情明顯好起來,她從地上撿起包,另一隻手來拉她:“走吧走吧,我叫了車。”
“……”
這變臉也變得太快了。
魏舒榆很想問為什麼,就因為我答應跟你去吃飯嗎?
靳意竹拉着她出了畫廊,臨走前扔給冉靜一張名片,讓她把剛剛挑好的畫送過去。
門口有車在等,魏舒榆沉默的跟她上車,司機向她點頭問好,魏舒榆就着後視鏡看他一眼,還是香港的那一位。
“你消失得真夠徹底的,第二天我一起來,就發現你不見了。”
靳意竹舒舒服服的靠進座椅裡,到了自己的地盤,她顯然更放松些,那股遊刃有餘的勁又出來了。
她朝司機伸手,司機心領神會,遞給她一隻紙袋,她接過來,又遞給魏舒榆。
“送你的,應該很适合你。”
不用看也知道應該是包,黑白相間的香奈兒紙袋,大概是剛在表參道買的,還沒在這車裡待滿一個小時,就變成禮物,轉手送給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