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舒榆搖頭:“謝謝,還是不用了。”
她不是傻子。
就算對靳意竹而言,送個包就像給别人送個發卡,但一旦知道這人對自己有所求,還是包/養這樣的要求,再去接受任何禮物,都是愚蠢的行為。
接受等于縱容,不想做的事情,從一開始就不要做比較好。
做了一半再說不要,實在是得了便宜還賣乖。
“為什麼?不喜歡這個嗎?”靳意竹面露困惑,“那吃完去逛逛,你挑個喜歡的吧。”
“……不是,”魏舒榆對她這種坦然有點無語,“還是不逛了,晚上我有點事。”
“什麼事?”靳意竹追問,“那明天?”
“再問下去就有點煩了,”魏舒榆偏過頭,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靳意竹,我們關系沒這麼好吧?”
靳意竹沒說話,以至于司機倒抽一口涼氣的聲音格外明顯。
他可能是覺得尴尬,默默把音樂打開了,慷慨激昂,抑揚頓挫,是《伊麗莎白》的插曲,還是德語版。
“你看你,都把何叔叔吓到了,”靳意竹語氣很淡,但誰都知道她在生氣,“何叔叔,換首歌吧,我不想聽這個。”
“你不說這些,他就不會被吓到了,”魏舒榆溫柔一笑,“何叔叔,你别放音樂劇了,注意行車安全。”
何叔叔從後視鏡裡看了她們一眼,嘩啦一下,幹脆把幕簾放下來了。
車廂頓時被一分為二,黑色的幕簾擋在中間,後車廂裡隻剩下她們兩人,連調侃的空間都沒了。
“靳意竹。”
魏舒榆歎了一口氣,叫她的名字。
“别任性了,你是怎麼找到我的?”
魏舒榆一直以為,半年前的事完全是一場意外。
在劇院門口認識的女人,莫名其妙被她蠱惑,和她一起吃飯、逛街、去迪士尼,最後那個夜晚,靳意竹以朋友的名義,提出了駭人聽聞的請求。
魏舒榆覺得,她現在還能跟靳意竹坐在一輛車上,隻能說明她脾氣實在是太好了。
底線也太低了。
一般人遇見這種事,不說直接報警,至少也會拉黑删除一條龍。
她走之前,還陪靳意竹住了一晚,确認她不是真的醉酒,不會發生什麼意外之後,第二天早上才改簽機票離開香港。
後面也隻是不讓靳意竹看她的朋友圈而已,雖然她本來也不怎麼發。
而靳意竹發給她的消息,她從來沒回複過,隻是放置在那裡,變成一摞堆積成山的小紅點。
是因為心軟嗎?還是那天迪士尼的煙花下,她真的有過一瞬間不該有的念頭?
魏舒榆想不明白,幹脆也不想了。
反正她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意外和錯誤不會持續太久,更何況隻是兩三天的偶遇。
隻是,魏舒榆沒想到,靳意竹竟然會再次出現在她的面前,哪怕她從香港跑到了東京,兩個人之間隔着一道海灣。
“問了幾個朋友,聽說你在這邊的畫廊做助手,過來撞撞運氣咯。”
靳意竹說得輕描淡寫,連語氣都沒什麼起伏,仿佛隻是在講今天的天氣。
她低下頭,撥弄着自己的指甲,法式碎鑽,星星點點光芒耀眼,是她日常會做的款式之一,本該早就看膩了,現在卻像有了無盡興趣,盯着碎鑽看個不停。
“你為什麼不回我的消息?”
她當然不會告訴魏舒榆,所謂的問了幾個朋友,是請了專業的助理,每天24小時高強度排查魏舒榆的姓名和履曆,推測她可能會去的學校,再從各大社交平台上找一點蛛絲馬迹。
魏舒榆那幾百年不發一條的朋友圈,更是被她看了一遍又一遍。
“我不想回,”魏舒榆對她笑笑,“所以沒回你。”
她的語氣太坦然,坦然到靳意竹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
就這樣?連個理由都不找?
直接就是不想回?
“但是你會回小何,”靳意竹控訴道,“他還能看你的朋友圈。”
她的語氣有點委屈,藏得很好,但魏舒榆對幽微感情太敏銳,聽得一清二楚。
靳意竹這樣的大小姐,有誰能給她委屈受?魏舒榆想笑,又有點笑不出來,總覺得這件事情裡,自己沒做錯什麼,但又确實讓靳意竹難受了。
可那有什麼辦法?靳意竹總有一天要知道,不是她的所有願望都可以實現的。
魏舒榆垂下眼睑,問:“小何是誰?”
靳意竹轉頭看着她:“你不記得小何?”
“……到底是誰啊?”魏舒榆随口問道,“何叔叔的兒子?”
“正是犬子,哈哈,”何叔叔尴尬的聲音從駕駛座上傳來,“現在在酒店上班,可能之前服務過魏小姐。”
“原來如此,”魏舒榆拿出手機,找到他的名字,“是不是專門服務靳意竹的那個?我忘記删了。”
小何很專業,連名字都是AAA何誠酒店服務,她還以為是什麼時候加的工作人員。
畢竟他給的那張名片,魏舒榆根本沒帶走,更不會記得他叫什麼名字。
“你在幹什麼?”靳意竹問。
“把他删了,”魏舒榆對她笑道,“這樣你就不能讓他給我發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