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羨的醫術是林纓親傳的,可以說除了有些經驗不足,基本上是學了她十成的功力,加之男子的細心,跟林纓親自察看也是差不多了。
林纓自己探到的脈象,和林羨看到觸到的身體情況,結合起來,也就是程淩君的身體狀況了。
“你的身體沒有問題,”林纓道。
程淩君聽了,臉上并沒有什麼端倪,隻是淡淡的點了點頭,“多謝兩位大夫,這是這次的診金。”
他從身上掏出幾枚銅币,放在桌上——幸好他昨日還帶着一些,忘拿出來了,今天正好能付的出來。
林纓醫者父母心,即便沒有查出疾患,還是問道:“程郎君,我這多嘴問幾句,你還這麼年輕,又沒有什麼不适,為何來看診?”
身體沒有不适,難道是以前生過什麼病?
程淩君頓了一下,道:“曾經生了一些小病,怕落了病根,因而想來找大夫看看。”
林纓問:“小病?什麼病?”
“……生了我兒後,總有這樣那樣的小毛病,”程淩君解釋的勉強,但也算搭了點邊。
林纓哦了一聲,“原來是産後風,雖然我對産夫的病症不大在行,但之前看你兒子應該也有四五歲了,四五年前的毛病若是調理得當,應該不會落下病根,程郎君你又這麼年輕,我摸着你脈象穩健得很,不必擔憂。”
程淩君含糊地應了一下,雖然看着沒什麼,林纓卻總覺得他似是有些難言之隐,可觀他脈象有無任何異常,便以為他作為男子,又是生育過的男夫,身上有什麼不适怕也不好對她說,因此便道:“好罷,羨兒,你送送程郎君。”
林纓朝林羨使了個眼色,林羨自然是懂的,他點了點頭,朝程淩君道:“程郎君,這邊走。”
程淩君再說了聲謝,便往外走。
走出了屋,林羨才小聲道:“之前在室内,怕程郎君有難言之隐,現在隻有我和你兩人,若是真有哪裡不适,可跟我說說,我的醫術雖然不精,但也算是多年學醫,即便真的診斷不出,也可為你引薦鎮上的老大夫。”
程淩君看着他真摯的目光,知道他是真心想幫他的,可他……他喝了那藥的事怎麼敢亂說,猶豫再三,程淩君說:“我也是剛來大槐村,對兩位大夫的醫術不了解,林大夫的醫術,确實是準确無誤麼?”
竟然是懷疑他們的醫術,林羨有些不悅,可程淩君禮數周全,不似故意找茬的,他便也解釋道:“家母過去也是随軍的軍醫,隻是年邁思鄉,才回大槐村行醫,她老人家的醫術不說頂尖,也是十裡八鄉有名的,程郎君若是不信,可以問問其他人。”
程淩君連連緻歉,道:“我并非冒犯兩位大夫,隻是心裡有隐憂,聽聞産後調理不當,會傷了根子,再難……生育。”
程淩君還是把心裡最大的隐患掩飾着說了出來,他其實在喝下那湯藥的時候就絕了再生的念頭,來看大夫自然不是想生什麼的——他都和離了,但若是這大夫看不出他不能生育的問題,那這個大夫的醫術,是否是值得信任的呢?
本想林纓看不出就算了,但這林羨卻很熱心,他也看出他們是好大夫,才冒險說了出來,不過他也是假借産後調理不當說出的,真正的原因他自然不會說。
林羨眼中閃過一絲驚詫,這程淩君都和離了,竟還想着生育?難道……
打住打住,林羨命令自己不要再往下想,眼前的病患要緊,他思索了一番,才道:“我平生看診過的病人中,倒也有你說的調理不當的,若說沒有傷了根子不能生育的,必是不可能,但那些病人不需診脈,看面色舌苔也能看出體寒虛弱,那脈象,一摸便是細速無力,我和母親都幫你看過了,若是有這樣的問題,絕不會不告訴你。”
言下之意就是,程淩君身體好得很,根本不像傷了根子的樣子。
程淩君揚眉,看來喝藥是從脈象上是看不出來的了,罷了,他總之也沒想再生,隻要得到一個體健無事的答案即可,便道:“是我誤會兩位大夫了,實在抱歉,隻是我今日和林小大夫說的話,可否……幫我隐瞞?”
“這是自然,”林羨道:“我們作為醫者,絕不會洩漏病患隐秘的,程郎君大可放心。”
林羨将他送出門,程淩君便告辭回家了。
他還沒踏入家門,關月便從後面跟了上來。
“怎麼樣?”關月急問。
程淩君挑眉,“你跟着我?”
“咳咳,順路,順路,”關月揮揮手道:“這不重要,那大夫怎麼說?”
“順路還順到大夫家去了?”程淩君玩笑了一聲,才道:“大夫說我沒事。”
“那就好,”關月大松一口氣,笑道:“我看你的臉色,還以為有什麼事呢,吓我一跳。”
“我的臉色不好嗎?”
“倒不是,隻是我以為你起碼會高興些。”
“唔……也沒什麼可高興的吧,這個結果隻不過對我來說是意料之中,我不早和你說了,我的身體沒事,”程淩君沒說那兩個大夫沒有診斷出他最大的問題,隻是看關月這模樣,似乎也沒有要問這事的想法。
程淩君忽然懷疑,所以他其實隻是喝的是普通的湯藥吧,怎麼都沒人在意,沒有人關心這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