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季宏深二人驟然提前歸來,府中一下子忙亂開。
原本的晚膳被撤下,重新将廳堂布置後,便是一場小小的家宴。
季容回正院時,還對那匹駿馬有些依依不舍的。
些許的不虞,在瞧見季晚給她帶回來的禮物後,早就抛到了九霄雲外。
“安陸有一家有名的首飾鋪子,我見着他們的款式同咱們這邊的不一樣,就買了些回來。”季晚命人取來一個錦盒,遞給季容。
鎖扣上嵌了水精的錦盒打開,裝着滿滿一匣的首飾,團蝶小山钗、水精手串……
其中,猶以一對碧玉镯和一支赤金樓館結條钗最為奪目,季容舉着,愛不釋手地看了許久。
季晚笑了笑,勾唇問:“可要阿姐替你簪上?”
季容轉身看看她,忸怩地點了點頭:“好。”
赤金钗沒入發中,結條花卉垂落于發髻邊,随着少女的身形而輕輕地晃動幾下,光耀奪目。
“好看。”見她左搖右晃的想看個清楚,季宏深不禁笑道,“我說拿那支花鳥的金簪,你二姐姐非要選這個,果然是不錯。”
季容心裡美滋滋的,随後鄭重其事的讓采露将剩下的收好。
她捧着腮想,要是二姐姐能經常出去就好了。
不對不對,二姐姐要是總出門,她也挺舍不得的。
季容輕歎一聲,這也太難取舍了。
席間,林氏同季宏深提了山賊的事。
經了幾道手,這場意外被描述得愈發驚險。
季宏深聽罷,指尖摩挲着白玉杯沿,沉聲道:“此事,我改日去太守府時,親自同鐘太守提一提。”
林氏漸漸放下心。
季宏深當年曾考取過功名,後來在朝中陷入黨派争鬥之中,幹脆辭官歸隐,同妻子林氏帶着兒女,到臨陽郡做起了生意。
十幾年過去,這才攢下這份家業,成了臨陽郡有名的富商。
他本就是臨陽當地的富商,捐橋修路、繳納賦稅無數,更别提身上還有進士的功名在,一直是太守府的座上賓,同太守亦是私交甚笃。
“沒什麼可怕的,不過是些山賊罷了。”季宏深又轉向季容,輕聲安撫。
用過晚膳,天色已晚,季容的葳蕤苑同季晚的露華院挨着,倆人便一道回去。
一路上季容都在想那匹汗血寶馬。白色的矯健修長身軀,透着與衆不同的優美,在夕陽的下毛發竟隐隐流淌着金色。
她想起來先前忘記的問題:“二姐姐,你給它起名字了嗎?”
這匹汗血寶馬,是季晚在安陸郡買回來的。
原主人說它性子烈,不好飼養,也沒什麼人願意接手,這才打算轉賣。因此,價格壓得很低。
季晚還沒見過汗血寶馬,頗感興趣,正好剛談完一筆生意手上有餘錢,便出手買下了。
她搖搖頭:“還沒有取。”
明月高懸,一泓月華淌下,鋪了一地的銀霜。
季容仰頭看看,笑着問她:“那就叫它驚月,好不好?”
見季晚不說話,她幹脆拉着人胳膊撒嬌:“二姐姐,好不好嘛?”
她最會撒嬌不過,任是誰也擋不住這般攻勢,不過連着問了幾聲,季晚就受不住,胡亂點點頭:“好,那就叫這個。”
季容心滿意足了。
她跟季晚說起自己的夢,雖好幾日沒做過了,如今提起來還是心有餘悸:“我不喜歡這個,我想要長命百歲。”
季晚一笑,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會的,小禍害肯定會長命百歲啊。”
季容想,她會的。
她不會像夢中的那樣,早早離世,家裡也一定會平安無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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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間,正院還點着一簇燭火。
季宏深坐在太師椅上,抵着額頭道:“臨陽财政吃緊,不一定有這個銀兩,去捉拿山賊。”
别人不知,可他作為臨陽财力最深厚的富商之一,又時常出入太守府,對這夥山賊的事,還是聽說過一二的。
臨陽确實有山賊,且出現的時日不短。
自己任上出了這些人,鐘太守最初也想派人捉拿。隻是這些人神出鬼沒,難以追蹤,從前所作所為,大多是打劫惡貫滿盈之人。
臨陽是個富庶的地方,各種有名的商号無數,然北邊還在打着仗,臨陽大部分賦稅都被挪去了戰事上頭,剩下的少得可憐。
根本沒什麼餘錢用。
這般,也就勉強對那夥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林氏道:“那就咱們自己出這個錢好了。現在敢打劫農戶、欺淩女子,再不遏制,誰知道以後會做出什麼事來?”
季宏深覺得頭疼:“容容沒事吧?”
“沒什麼事,隻是嚷身子不舒服。”林氏在矮榻上緩緩坐下,“今日請好幾個郎中來瞧過,都道無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