倆人一前一後的下樓,還沒走出樓梯口,便聽到幾個姑娘壓低聲音說話。
“你瞧季容那得意樣子,眼睛都快長頭頂去了。”
“誰叫人家有錢呢,沒看掌櫃都親自跟進去招待?”
“不就是有幾個錢嗎,嚣張什麼呀。”
掌櫃的面色瞬間就變了,忐忑不安地看向季容二人,正要開口賠罪,季容卻已經大搖大擺地晃了出去。
掌櫃一下子懵了,這……就這麼出去了?
瞥見那個自樓梯間轉出來的少女後,先前說話的幾人也是一愣。顯然沒料到,她竟這麼快轉下來了。
正主都來了,幾人自然不敢再說,紛紛不自在地别過頭去,假意低頭挑選首飾。
季容認出來,這幾人裡最先說話、也是說得最多的那個,是城北祝員外家的千金,祝翠薇。
她徑直走過去,也站在幾人身邊看了起來。
一種無形的壓迫撲面而來,幾人面色變了幾瞬,想要離去。
“你們很在意錢嗎?”季容突然轉過頭,興緻盎然地問。
“什麼?”衆人沒反應過來。
季容很有耐心地又重複了一遍:“我問,你們很在意錢财嗎?”
祝翠薇扶了扶鬓邊的海棠碧玉簪子,溫婉一笑:“季姑娘,我們自幼承蒙庭訓,豈會在意這些阿堵物。”
“是嗎?”季容歪了歪頭,擰眉道,“你們方才話裡話外不離錢的,我還以為很在意呢。”
她望着幾人,真誠發問:“你們是不是嫉妒啊?”
幾個姑娘都被她氣得臉色鐵青。
這話,不管是與不是,都沒給她們留反駁的餘地。
季容突然就舒坦了,等舒坦過後,她又覺得自己這樣好壞哦,特别像畫本子裡總要使壞的人。
“罷了,我跟你們說這麼多幹什麼。”她聳聳肩,輕歎口氣,表示自己不想計較。
眼見着幾人快被她給氣死,季晚怕她挨打,等說的差不多了,急忙上來拉着季容走。
臨走前,季容随意點了些東西,給府中衆人一人挑了樣。
-----
白玉堂外,青色馬車停靠在路邊。
隔着老遠,褚越就認出來,這是季容常乘的那一輛馬車。就在前段時日,他才在太守府外見過的。
走上前,卻隻有一個侍從守在那。
那侍從生了張俊美的臉,尤其是一雙眼睛,格外的亮。穿着一身下人的服飾,絲毫遮掩不了自身的氣度。
自他身上,散着淩然寒氣。
也是那日就曾見過的人。
褚越眯了眯眼,不緊不慢地走過去,上下打量過後,淡聲問:“你是阿容的新侍衛?”
少年視線釘在他身上,微微睜大的漂亮眼眸,似是在分辨他是誰。
良久,那少年才搖了搖頭:“不是。我是三小姐的新車夫。”
原來是個車夫。
看來是他多此一舉了。
褚越微微一笑,颔首道:“哦,原來如此。能被阿容看中,定有幾分本事,這差事你可要好好做了。”
那聲“哦”拖得極長,謝衡疏的神色始終未有絲毫變化,挺拔的脊背如風中勁松,無法摧折。
褚越頓覺索然無味。
正要說些什麼,眼角餘光卻突然瞥見,季容從白玉堂裡面出來了。
少女穿着一身鵝黃,自正午暖融融的光下走來,問道:“褚哥哥,你在這兒做什麼?”
褚越笑道:“我路過此處,看到你的馬車在這,想着你人應當就在附近,所以過來問問。順帶,同你這車夫說了幾句話。”
季容心裡不大舒服,臉上卻還是慣有的笑:“嗯,我剛去白玉堂買了東西,正要走呢。”
褚越道:“這倒是巧,我也打算去白玉堂……”他稍稍一頓,“我母親生辰快到了,給她挑兩件首飾。”
“那你快去罷。”季容從不留人。
凝着他進了白玉堂的背影,季容才問:“他剛才跟你說什麼了?”
謝衡疏回道:“那位公子,問奴可是小姐的新侍衛。奴據實以告後,他讓奴好好做好差事。”
本來就不大舒心,季容此刻更是不悅。
阿衡是她的車夫,那就是她的人。
她和褚越雖然有婚約,卻不過是未婚夫妻,她的人要怎麼做事,輪得到别人來管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