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眨巴着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問:“阿娘,是不是這樣的?”
季含玉點頭贊許:“這回說得很好,可要記牢才行。這事,可是攸關你三姨母的。”
沈懷铮努了努嘴,哒哒跑去找季容拿糕點。
她嗷嗚一下塞進嘴裡,沈懷铮一下子懵了。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季容又從身後掏出了一塊:“諾,快吃吧。”
沒多會,侍從便進來通傳,底下各房的人都來了。
幾人轉去了前廳。
廳中已經到了數人,最上首是季含玉的婆母郭氏,已經繁複妝點過,面容冷肅地坐在上首飲茶。
郭氏右邊下首第一位,則是她的次子沈悉,同樣沉着一張臉,坐在廳中相候。
作為沈家如今實際上的話事人,季含玉入内後自是坐在郭氏身畔。季容輩分小,她又不願意坐在末席,便幹脆站到了季含玉身後。
甫一落座,底下便有一位老太爺發了難:“含玉,今日之事,到底是我們沈家的家務事,便不好讓外人在這聽着罷?”
季容有些愣。
她來沈家,見的也都是郭氏幾人,都十分和善好相處。從來不知道,原來沈家其他人,并非如此。
也難怪,能幹出這樣罪大惡極的事來。
微微低頭,她瞥見阿姐正吹沫飲茶,似乎不打算搭理那位老太爺。
季容旋即想明白,作為當家人,搭理這些顯而易見鬧事的,有失身份。
廳中衆人就此事議論紛紛。
郭氏沉聲道:“今日,究竟是要商議的事重要,還是這些個細枝末節更值得你們追究?”
“到底是外人,長嫂,家醜不可外揚啊!”
季容緩緩轉過頭,溫聲道:“是啊,我們這些外人,哪裡比得上你們内人,一出手就要人命?”
那老太爺漲紅了臉,指着她意圖開口。
季容冷冷一笑,先一步說:“阿铮是我們季家外孫,豈能不派人過來撐腰?還是說,你們打算關起門來,肆意欺負我阿姐和外甥?”她眸色沉了些許,逼問道,“又或者說,此事也有你的一份?”
她将沈懷铮往前一推:“去,同你衆位叔伯叔祖們都說說,到底經受了什麼。”
沈懷铮往前一站,挺着胸膛大聲開口。
老太爺連呼冤孽,衆人神色各異,然瞥見郭氏和季含玉都沒說話,便也适時閉上了嘴。
恰在這時,季含玉放在茶盞,在廳中掃視一圈,猛地陰了臉色:“人呢?”
細數下去,廳中少了七八個位置,季含玉查到的人,竟一個也沒來。
廳中靜了許久,有人抹着淚站出來道:“我家那個,前日說出去玩牌,後來就沒回來過。”
其餘的,具是如此狀況。
季含玉嗤笑一聲:“看來一個個是畏罪相約着跑了。我倒要看他們能跑到哪去,追!追不到就報官說人丢了。”
環顧四周,季容皺皺眉頭,她總覺得有些怪異,卻又說不上來。這些人要真想跑,又何必等到前日才開始呢。
可他們要不是自己跑了,還能被官府給抓了不成?
人都不在,也沒法子會審,季含玉下令将那幾人的家眷先看管起來後,便又帶着季容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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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沒辦成不說,想報複回去,人影都沒見着,季容氣得要命。
走路上,腳步格外的重。
她一路走回了自己的葳蕤苑,隔着遠遠一條小徑,便見得院門口立了一個颀長高大的身影。
季容走過去,那人穿着一身玄色衣衫,烏發以皮弁束起露出一張俊美至極的面龐來。
他立在門口,站得筆直。
“阿衡,你在這做什麼,是有事找我麼?”季容扶着籬笆站定,蹙眉問他。
面前的少年回道:“小姐曾說過,待奴的傷好了,便到院外來伺候。”
季容遲滞一瞬,轉而想起來,她好像确實說過,讓阿衡來院外伺候的話。
若非他提醒,差點就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