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衡疏站在那看着她,神色幹淨純粹,也不知道聽懂了沒有。
“沈家人違律在先,不敢去見官,所以你打了也就打了。”季容難得的生出一些好心,同人解釋這麼多,“你若是真心為我好,就不該随意生出這些想法。”
她沉下聲音問:“你聽明白了沒?”
謝衡疏心尖倏地軟了一下,在她故作沉凝的目光中輕輕颔首:“奴知道了。”
季容緩緩松了口氣,也是這時才發現,阿衡的衣袖還被她給攥在手心裡。雙頰“唰”一下竄得通紅,她急急忙忙地甩開了那截衣袖,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挪開了視線。
謝衡疏垂目,不動聲色地瞥了眼衣角,問:“那小姐,奴不能教訓他嗎?”
“你不要輕舉妄動!”季容聲音沉沉,最後警告道,“若是再敢私自行事,當心我罰你抄書。”
謝衡疏彎了彎眼眸,唇角輕勾:“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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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登門,是褚母同褚越一道過來的。
驟然被告知過來商讨退婚,倆人心頭都帶了幾分忐忑和擔憂。
見人來了,林氏也不同幾人兜圈子,直截了當道:“阿越得山長吉言,将來必能高中,是喜事。既然貴府現在看不上我們這小門小戶,那就體面些罷。”
褚母道:“沒有……”
林氏道:“今日請你們過來商讨,是商讨如何退婚,而非要不要退。”
這句話,幾乎是将路給堵死了。
褚母顫着聲道:“我們家現在是沒落了,可你們也不能這樣勢利啊!”
季宏深抿了口茶水,淡聲道:“我是商人,商人重利,衆所皆知。”
褚母啞口無言。
下首,褚越突然起身,朝着季宏深作揖,恭聲道:“季阿叔,我想三姑娘對我,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季容心裡暗自冷笑了聲,心不在焉地想着,能有什麼誤會呢?
誤會他拿着支普通的簪子說特意定制。
誤會他還沒中榜就妄圖反客為主?
還是說,誤會他還是未婚夫,就敢插手教訓她的侍從?
“褚公子多慮了。隻是覺得我這樣的身份,配不上新科進士而已。”季容聲音淡淡。
還沒中榜,被她刻意這樣說,誰都聽得出來是譏諷。
褚越面色漲紅:“三、三姑娘又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褚母心裡堵得慌,又氣兒子被季容怼得說不出話,冷笑道:“呵,打量誰不知道。你們不就是等着退了婚,好去同太守家結親嗎!”
“上次在太守府,三姑娘同那太守大公子有說有笑的,阿越可是都看見了!”
“别把旁人看的,同你家一樣。”季宏深突然覺得,同這樣的蠢貨相商,可謂是浪費時間。
思及此,他起身道:“退婚的文書,我過幾日會派人送去,記得簽字畫押。”随後又輕飄飄接了句,“切勿由己及人。”
事情告一段落,季宏深徑直走了,林氏卻沒讓褚越二人走,而是讓他們等着季家将當初定親的東西取出來,立刻帶回去。
仆從們在府中搬東西,褚越則是沉着臉,站在假山上盯着。
季容隔在不遠處看着他,想起他方才惡意造謠她和鐘修言,心中的不爽愈濃,雙眸微睐。
她和鐘修言,分明是話都沒說過幾句的關系!
視線不經意轉動,褚越也發現了她,緊跟着發現了跟在她身後的奴仆。隐約記得季容方才,嫌自己插手管了她的侍從,便沉聲說:“三姑娘對這賤奴,倒是上心。”
“你怎麼不教訓他?”季容咬牙問身邊那人。他的手段和性子,都被這樣羞辱了,怎麼還無動于衷?
謝衡疏低聲道:“小姐昨日不許的。”
“可我現在許了,他都欺負到我頭上了。”季容心頭怒火焚燒,忍不住推了謝衡疏一把,氣急敗壞地說,“你快去教訓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