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了吧,你能動用的真氣有限,符紙的威能不強,這樣的人就鎮不住。”宿知鸢轉向穆千蘇,直接現身說法,“不過若隻是剛死沒多久、法力不強的鬼,應該問題不大,等出去了找機會你試試。”
穆千蘇第一次看見自己手上還能射出金色的光,翻來覆去地看了兩遍,點頭如搗蒜,上前将冉青臉上的符取下來,像寶貝一樣揣在懷裡:“是,師尊。”
“已經使用過又取下的鎮壓符就是廢紙,更别提這種在海裡泡過的了。”雖然那張符施展的時候有宿知鸢的幫襯,但真氣全部來自穆千蘇自己,冉青沒受到什麼傷害,還能活蹦亂跳地發表疑問,“你留那東西幹什麼?”
“我……”穆千蘇張了張嘴想解釋,可不知怎麼,偏頭看了宿知鸢一眼,後面的話沒說出來。
梅姬看着穆千蘇那從宿知鸢過去開始,就一直沒褪下紅暈的臉,若有所思地想了想,伸手拽了把冉青的衣服,解圍道:“我當初剛學符咒的時候,也是要把師尊留的符拿回去看的,難道你沒有?”
冉青對畫符完全是抓瞎,聞言茫然地抓抓頭發:“是嗎?不記得了。我當時就學了幾個月,把師尊氣得半夜揪着我的頭發罵……”
宿知鸢本來都快把這事忘了,此時聽他說到這裡,當年差點被急吐血的窒息感當即卷土重來。
那時冉青還很小,鬼點子巨多且精力旺盛,整天不是偷廚房的雞吃就是拉着同門惹禍,宿知鸢一開始不信他能對畫符一竅不通到這種程度,一度懷疑他是裝的。
師徒倆為此事雙向折磨了好一陣子,最後以冉青學了半月機關之術,破除元拯在文卷閣外設下的簡易迷陣告終。
宿知鸢終于明白他不是想偷懶,隻是單純地在這方面是個笨蛋;冉青也終于從自我懷疑中解脫,發現自己還有很多可取之處。
提起這段血淚往事,宿知鸢和冉青相顧無言,良久後紛紛決定翻篇,大家還能好好做師徒。
而就在這時,宿知鸢餘光掃過榻上,忽然發現那女囚不知何時已經睜開了眼睛。
“怎麼不說話?”宿知鸢當時給她療傷的時候,也沒忘記對方啞得仿佛随時都要破音的嗓子,眼下見她明明醒了卻沒有出聲的意思,眉頭微微蹙了起來。
那女囚聞言依舊不語,目光一一掃過面前幾人,看樣子也沒想到他們能一個不落地從裡面走出來。
片刻之後,她的視線重新落回宿知鸢身上,不答反問道:“我的傷是你治的?”
宿知鸢嗯了一聲應承下來:“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沒什麼,就是想看看你們什麼時候才能注意到我。”沒了傷痛的拖累,女囚身上的枷鎖隻能起到一個不讓她下榻的作用。她一邊說一邊慢慢從床上爬起來,語氣嘲諷:“身處如此危機四伏的地方,肉身還在外面,随時有被毀的風險,你居然還有閑心教徒弟,玉京尊者,這難道不荒誕嗎?”
聽此一言,宿知鸢挑了挑眉,并沒有發表什麼看法。倒是冉青站沒站相地跟穆千蘇靠在一起,伸出手笑着搖了搖:“此言差矣。就剛剛那種情況,我們除了等你清醒什麼都做不了,把自己弄得那麼焦躁有什麼用,還不如找點事幹。”
女囚盤坐在床榻上,眉目倨傲異常,冷冷地瞥他一眼,依然隻看着宿知鸢:“多年不見,你管徒弟的風格倒是變了,以前若是你的弟子這樣随便插話,你可不會就站在旁邊看着。”
冉青入門已經很早,也算見證了她這麼多年走來的許多事。但從他有印象開始,宿知鸢對上下尊卑這塊便不太看重,于是此時聽到這話,他立刻驚奇地瞪大眼睛,住口的同時,視線開始在宿知鸢和那女囚身上來回轉。
宿知鸢聞言則沒有那麼多反應,隻是淺淡地扯了一下嘴唇,單刀直入道:“少說幾句廢話,既然醒了,那我問你——”
說着,她走到對方面前,直直地望着女囚的眼睛:“這幻境是你布下的,還是那個跟你長得一樣的人布下的?”
女囚盯她許久,緩緩一笑:“怎麼現在反而急起來了,不打算先問問我的名字和身份嗎?”
“昔年神藥谷的弟子謝樵風,本命法器乃雌雄雙劍,雌劍青瑤,雄劍青岚。”宿知鸢對這個問題不置可否,語氣平靜非常。倒是那女囚聽到謝樵風這個名字時,就下意識地眯了眯眼睛。
宿知鸢沒放過她的表情變化,見狀稍微停了一下,随後才道:“你與那位引我們來此的紅衣女人,便是謝樵風的本命劍所化,此事如此明晰,何需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