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浸透絕情殿時,冰心的指尖還凝着未散的冰霧。霓漫天離去時踏碎的青石闆已被冰紋修複,唯有露風石上那道新刻的劍痕,像道未愈的傷口,滲着細微的靈氣。她望着空蕩蕩的殿宇,忽然聽見檐角銅鈴輕響,那聲音碎在風裡,竟像是某人折扇開合的聲響。
"師妹。"
熟悉的聲音自回廊傳來,笙箫默搖着折扇步進庭院,扇面上新畫的墨竹還滴着水痕。他望着冰心立在露風石前的身影,忽然想起五十年前她被罰抄經時,也是這樣的背影,單薄卻倔強,發間玉簪上的冰鈴随着呼吸輕輕晃動。
"三師兄。"冰心轉身時,袖中冰霧悄然消散,"可是仙牢那邊......"
"南弦月很安靜。"笙箫默打斷她,目光落在她泛青的眼下,"倒是你,已經三日未合眼。"他擡手抛去一枚玉瓶,瓶中散出淡淡藥香,"莫離師兄新煉的清神丹,你總說他煉藥像做菜,可這丹丸......"
"謝謝師兄。"冰心接過玉瓶卻未打開,指尖輕輕摩挲瓶身,"師兄可知,方才我在露風石上,看見墟洞方向的靈氣亂流了?"
笙箫默的扇子頓在半空,竹骨敲在掌心發出輕響。他當然知道,自霓漫天啟動東海輪回陣,六界靈氣便如沸水煮茶,尤其是墟洞所在的西方魔域,最近更是頻繁出現空間裂縫,像是有什麼龐然大物要掙破束縛。
"你想去找花千骨。"他直言不諱,冰心擡眸看他,眼底閃過一絲驚訝。笙箫默忽然輕笑,扇尖挑起她垂落的發絲:"傻丫頭。"
冰心沉默片刻,轉身望向西方天際。那裡的雲層呈暗紫色,隐約有硫磺氣息飄來,正是墟洞異動的征兆。她想起霓漫天臨走前眼底的決絕,想起朔風消散時碎成光點的模樣,忽然伸手摘下發間玉簪——那是白子畫在她成仙那日送的,簪頭雕着一朵永不凋謝的冰蓮。
"十方神器不能落在東方彧卿手裡。"她将玉簪放進笙箫默掌心,"尤其是炎水玉殘片,若被他煉入血玉棋盤......"
"何時動身?"他終于松開手,從袖中取出三枚符篆,"這是我改良的千裡傳送符,可直達墟洞外的入口。"
"子時三刻。"冰心接過符篆,指尖在上面輕輕一劃,冰紋瞬間覆蓋符面,"無垢會聰西門進,我從東門進。三師兄......"她忽然頓住,看着他鬓角新添的白發,"替我看好長留,還有......"
"還有我會保重自己。"笙箫默打斷她,折扇再次輕搖。"好。"她輕聲應下,将傳送符收入袖中,"若我三日後未歸,便請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