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存在使得遊以情即便是在那種不被理解與善意關注的環境中成長,也對生活和未來開始抱有了積極意義的期望。
她是最初的,唯一的知心者。
“她還說,她把對我和父親的愛,與對生活的熱愛,都寫進了日記本裡。日記本封皮印着的紅玫瑰,是代表熱情的符号。”
“……!”
結合失憶後貝麗麗對日記本記載的不愉快,這句從她嘴裡說出的話聽在耳裡實在太叫人諷刺。
“‘女人的日記就像是帶刺的玫瑰’……所以我再怎麼好奇,也會遵從她的這句叮囑,不會去碰。”
“結果也是那樣嗎?”
林曉仍記得遊以情在老園丁的花壇裡魔怔地捏着紅玫瑰的模樣。
“在她失憶後,我反悔了。”
遊以情幹脆地承認了自己的作為。
“《時之轍》,那是她給我的故事。一個拼盡一切也無法如願的悲劇,就像無論做什麼都無法讓一切重歸于好的我和她。”
“我甚至沒能走到這個故事的盡頭,卡帶就碎在了那場事故裡。全部……都是我所經曆的,我無力改變的悲劇的一部分。”
——我若歸來,我若能改變過去的軌迹。
“失憶前的她對我提過,她把答案寫在了日記本裡。她說那是她想讓我領悟的事。結果就是,我并沒能在那個作品中領悟出她想告訴我的東西。我躊躇糾結了很久,每糾結一分,就更是發了瘋想偷看她寫在日記裡的真相。就連在那之後交到的第一個同齡朋友沈契,他也毫無意外地贊同了我的想法。”
——如果我是你,就算被刺得遍體鱗傷,我也會緊緊握住它。
給出這種答複的沈契能一如既往地和遊以情同情自然是有原因的。
“你……看完了她的一整本日記嗎?”
“不,我隻看了最後幾頁。翻開的時候,感覺很恐懼,怕看到她不為人知的面,怕自己也和這個重生的她一樣對她寫在日記裡的事厭煩。我從來沒違背過她的意願,翻她的日記會讓我做賊心虛。”
遊以情清晰地回憶起,他捧着那本鮮豔的玫瑰花封皮,仿佛它真的在搖動着不存在的荊棘,一寸一寸地用遲疑纏繞着他的心髒。
“裡面什麼也沒有,她撕下了最後幾頁。”
“……?”
“和時之轍相關的東西都被她撕掉了。再往前幾頁,是她攢工資替我買遊戲機的記載。裡面還寫了爺爺奶奶對她的抽煙和親子管教感到不滿,要逼她戒煙和把我接走的事。她總是會為了這些東西,表面上裝出沒事人的樣子,背地裡和二老鬧不愉快。”
“……”
“我不敢再翻看。也不知怎麼想的,帶走了她一同放在抽屜裡的lights。成年後,找了很多家小賣部才買到一包黑色的lights,抽了一口,發現味道确實不怎樣。”
遊以情自嘲地笑了。
“但它還是變成了我的習慣。感覺,自己就像過去的她。我每走的一步,都有她留給我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