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要把我生下來！為什麼我的雙親是你們！】

女兒撕心裂肺地嘶啞尖叫聲，好似在耳邊響起。

方時恍惚地睜開眼睛，她額頭滿是冷汗，眼神中還殘留着夢中的痛苦與驚惶。

那聲尖叫就像一道魔咒，将她瞬間拉回前世最黑暗的時刻，女兒絕望的神情在腦海中揮之不去。

方時恍惚地從床上起身，下意識地看向旁邊的嬰兒床車，看到女兒正安靜地睡着，稚嫩的小臉在睡夢中恬靜安詳。

方時趴在嬰兒床車邊的欄杆上，她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女兒的鼻子下方，感觸到溫熱的氣體，才收回手指頭，看着女兒發呆。

打開智腦發現顧慕言發來好多消息，甚至打了好幾個電話。

最後一個電話是十幾分鐘之前……

——母親走了，你什麼時候過來？

——方時。

——你在幹什麼？

——方時、

——【電話未接通】

“……”

方時眼睫毛微微顫動，淡金色的眼睛充滿着淡漠，她簡單地用眼睛掃視了一遍信息。

“方、方小姐……”

張姨早在旁邊的沙發上坐着等待，在方時睡着的那一會，她也收到了顧少将發來的消息和電話，隻是想到方時之前用全名稱呼顧少将的名字，以及莫名設置權限反鎖的房門，隻能噤聲靜等。

“張姨，麻煩您了，我把孩子推到她那裡去。”

“您可以回去休息了，如果有什麼事情，我再打電話問你。”

方時對張姨露出溫和又禮貌的笑容，輕輕推着嬰兒車，跟劉姨一起走出房間裡。

對于張姨一直跟到顧慕言的房間門口，看着她進去了後才走的行為，也沒有多說什麼。

“……”

門打開，方時看到顧慕言坐在床上，并沒有睡覺，而是冷着一張臉，看到方時和嬰兒車時，眼中還帶着溫怒。

“抱歉，我不小心睡着了。”

“怎麼了嗎？打那麼多電話，發那麼多消息。”

方時将嬰兒床車輕輕停放在床邊，目光看向顧慕言，帶着跟以往沒什麼區别的溫和。

“……你說過母親走了，會過來。”

“嗯，所以我現在過來了。”

方時點着頭，承認自己這樣說過。

但她沒有說過什麼時候來，是顧母走了就來，還是走了之後過幾個小時來，或者第二天來，任何一種情況都算是過來了。

“……”

顧慕言沉默着，蔚藍色的眼睛看着站在床邊的方時不講話。

“你有吃點東西嗎？”

方時坐到旁邊的椅子上，對顧慕言問道。

“沒有。”

顧慕言簡短地回答，聲音像是帶了冰渣，寒冷刺骨。

“是嗎？那麼你要吃點東西嗎？”

方時看着她，平淡地問道。

“不吃。”

“嗯。”

聽到顧慕言說不吃，方時很快應聲不再講話。

“……”

等注意到顧慕言胸口開始大幅度起伏，一副很生氣的樣子，方時才站起身來。

“你在生氣什麼？對自己的身體好一些。”

像是安撫顧慕言的情緒，方時走到床邊，彎下身子輕輕抱住她，拍了拍她的背。

“剛生完孩子，生氣對你身體不好，容易有脹氣。”

“如果你對我有什麼要求，你可以說，但不要生氣。”

過于理性和平淡的态度，令人挑不出來錯誤。

可顧慕言被方時抱着的感覺，總覺得像是抱住了微涼的風，飄渺不定，又帶着輕微的鋒利感。

抱了一下顧慕言，見她不再那麼生氣，方時便用智腦給廚房阿姨打電話。

“麻煩您送一些吃的過來，适合顧少将吃的。”

挂了通訊，方時重新在椅子上坐下，目光落在嬰兒床車上，靜靜地看着女兒，她偶爾伸手輕輕觸碰孩子的小手，态度帶着溫柔與愛惜。

顧慕言看着方時的舉動，心中卻有着不滿。

“你為什麼叫我顧少将？”

“……”

方時沉默了會，然後擡眼看向顧慕言。

“什麼？我記得你母親好像讓我在外人的面前，用職位稱呼你。”

“是我記錯了嗎？”

像是真的感到疑惑，淡金色的眼睛裡帶着困擾。

“……我不知道這件事情。”

“嗯，那你現在知道了。”

像是閑聊不重要的事情，方時對此沒有什麼情緒，見顧慕言不再講話，就繼續看着女兒。

不一會兒，廚房阿姨送來了餐食。

方時看着阿姨把餐食，放在顧慕言床邊的桌子上，輕聲道。

“吃點吧，多少吃一點，别餓着自己。”

顧慕言看着眼前的食物，沒有動作，而阿姨把東西送過來，也就靜悄悄地離開。

“你是希望我喂你嗎？”

“……”

顧慕言沒有回複，隻是偏過頭不看方時。

方時站起身，坐在床旁邊，從桌子上拿起粥和勺子，盛了一勺粥，遞到顧慕言嘴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