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峤忽然捏緊手中鋼筆,墨迹在報表簽批欄暈開個突兀的黑點。
再擡眼時,女人秾麗的眉眼染上一絲淩厲,“嘉姐,你應該知道我的底線。”
嘉姐神色尴尬,“可如果找不到新的投資人,董事會那邊……”
“這事我負責。”林峤擡手,冷光掠過她無名指的鉑金素圈,在文件上投下一道凜冽。
"讓宣發部拟一份項目前期宣傳方案給我,再約星雲視頻總裁,他有可能給我們獨家冠名。"
窗外CBD的霓虹晝夜不息地流淌,深灰色大理石牆面卻将喧嚣盡數吞沒。
檀木香幾上的汝窯梅瓶斜插着枯荷,商浔硯翻閱文件時,鉑金袖扣在台燈光暈裡折射出霧面冷光,恰似主人永遠妥帖克制的模樣。
“商董,洪鑫酒業劉董想約您吃個飯,不知道有沒有時間。”臨下班前,劉文例行來彙報工作。
商浔硯頭也不擡,“推了,我今晚回家。”
“是。”雖然劉董約了多次未成,但決定權在商浔硯手中,也沒有他多說話的資格。
劉文走後,商浔硯正準備起身,手機傳來一條消息,是林峤的。
【小喬】:三叔,我今晚有應酬,不知道幾點能回家,你不用等我。
商浔硯暗紋袖口下那截冷白手腕頓了頓,鉑金袖扣與檀木茶幾相碰,濺起清泠回響。
暮色漫過雲樾大廈頂層的落地窗,商浔硯正在批閱最後一份文件。
冷調木紋桌面倒映着男人深邃側影,銀絲鏡架在鼻梁壓出極淡的痕,将那雙天生清冷的桃花眼籠在陰影裡。
"商董,洪鑫酒業劉董想請參加晚宴。"劉文立在五步開外,目光垂落在深灰地毯的暗紋上。
鋼筆尖在紙頁懸停半秒,洇開墨點。商浔硯摘下眼鏡,修長指節抵住眉心,"推了。"
聲音像浸過冰泉的松煙墨,尾音卻帶出幾分罕見的溫軟,"今晚要準時回家。"
以前還從未聽過自家老闆要準時回家,劉文心裡驚訝,表面恭敬應聲,躬身退出時,正看見老闆拿起手機。
暮光為男人鍍上金邊,鋒利下颌線蓦地柔和下來。
【小喬】:三叔,今晚有應酬,不用等我。
商浔硯望着對話框上方跳動的"正在輸入",指腹無意識摩挲冰涼的手機邊框。
男人低頭不見表情,隻唇角繃緊的弧度明顯,喉結在暗紋襯衫領口滾了滾,最終隻回了個"好"字。
晚宴結束,已是淩晨。
霓虹燈管在夜霧中洇開斑斓光暈,老式雙層巴士碾過積水,濺起一片碎鑽般的光點。
商浔硯站在半島酒店鎏金廊柱下,黑綢襯衫被晚風掀起暗紋。
遠處維港的汽笛聲裡,霓虹廣告牌突然明滅兩下。粉色身影就這樣突然地跌進他的視野。
林峤的緞面西裝泛着珠貝光澤,發尾卷着夜霧貼住雪白後頸,七厘米細高跟叩在濕漉漉的麻石路上,仿佛随時要折碎在霓虹深處。
商浔硯幾乎是撕開濃稠夜色追上前來的,黑色大衣下擺掀起淩厲弧度,帶着寒露的掌心驟然扣住林峤手腕,虎口卡住她伶仃腕骨時,金屬袖扣硌得她輕顫。
"林峤。"他喉結重重一滾,嗓音沉得能碾碎路燈投下的光暈,"看看幾點了?"
林峤正踩着虛浮的芭蕾步,聞言歪頭去看腕表,透過指縫瞥見眼前男人。
"有你乜事呀?"她看商浔硯像看陌生人,眼尾洇着醉醺醺的胭脂色,兇蠻腔調。
整個人卻突然像片被雨打濕的蝶,軟綿綿栽進他懷裡。
商浔硯單手攬住她後腰,西裝面料下的肌肉驟然繃緊。
霓虹燈牌在雨霧中暈成斑斓光,映得他側臉忽明忽暗。垂眸時睫毛在眼睑拓下陰翳,眸底翻湧着化不開的濃墨:"喝這麼醉,還敢自己在外面晃?"
林峤嘟嘴,掙紮着要逃開桎梏,細跟陷進石闆縫隙。
商浔硯眼底浸着寒霜,手臂卻将人箍得更緊。暗紋領帶被她胡亂揪住,喉結在她指尖下滾動:"鬧夠了?"
“靓仔,有女朋友冇呀?”
林峤忽然仰起臉,醺紅的眼尾像沾了露水的桃花。指尖勾住他深色領帶輕輕一扯,雪松香混着威士忌的氣息在咫尺間炸開。
這是把他當成了别的男人?
商浔硯那雙總噙着三分冷淡的桃花眼此刻盛滿荒唐笑意,扣住她腕骨的力道驟然加重。
他擡手解開兩粒西裝銀扣,喉結滾過暗湧的浪潮,“沒女朋友,但我有太太。”
“嗰就唔得嘅,我唔做小三嘅。”(那可不行,我不當小三。)
林峤掙開桎梏往後仰,珍珠耳墜"啪"地打在台階上。
她雖然嘴上拒絕,但卻貪戀地攀住他肩膀,絲綢裙擺掃過他熨燙妥帖的西褲。
商浔硯單手扯松領帶,喉間溢出聲歎息,不打算跟醉鬼計較。
将她打橫抱起時,懷中人忽然貼近他頸側輕嗅,溫軟唇瓣擦過脈搏:"你身上...有我家沐浴露的味道诶。"
月光在低調邁巴赫車身上流淌,商浔硯收緊手臂将人壓進真皮後座。金絲鏡框後眸光如淬火的黑曜石,指尖摩挲她後頸那塊嬌嫩的皮膚。
"再仔細聞聞……"薄唇碾上她耳垂時,喉結抵着她鎖骨震動:"除了沐浴露,還有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