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氣味在鼻尖萦繞,窗外下起雨,水珠順着玻璃蜿蜒而下,在雪白燈光裡折射出細碎銀光。
"太太,您的檢查報告沒有問題。"女助理捧着羊絨衫,幫她換着衣服時心驚膽戰地絮叨。
“商董遠遠看見你,一聲不吭就跳下去了。”
“媽呀,我還以為他從來不會害怕呢。”
林峤心底五味雜陳,全程沒有說一句話。
換完衣服走出來,商浔硯正站在走廊盡頭的落地窗邊。深灰色西裝浸透後緊貼着肌理,勾勒出精悍的腰線。
水迹在他腳下積成深色痕迹,順着指尖滴落時,在陽光裡劃出冷冽的弧光。
“商董,你要不換身衣服……”助理剛開口就被他擡手制止。
男人側臉輪廓像是被冰棱雕琢過,連睫羽都凝着寒霜。林峤感受到他渾身冰冷的氣息,喉嚨突然發緊,不敢和他說話。
“謝謝你們。”帶着哭腔的女聲打破死寂,林峤轉身對上一雙紅腫的眼,是今早酒店餐廳遇見的那對母子。
林峤正要開口,聽到商浔硯的腳步停在身後,男人聲線依舊沉着冷,“該走了。”
男孩母親看着他們,又驚又喜道:“命運真是巧妙,不知道你們記不記得,當年你在泰晤士河溺水時,就是我報的警,當時也是這位先生抱着你……”
林峤瞳孔驟縮,想要細問,商浔硯卻突然将林峤拽到身側,消毒水混着他身上冷松香撲面而來,林峤踉跄着撞上他濕透的胸膛。
"你認錯人了。"他聲音裹着碎冰,目光掃過男孩母親那雙紅腫的眼睛,"抱歉,我們趕行程。"
林峤被他攥着手腕疾走,大理石地面映出兩人交錯的倒影。經過消防栓鏡面時,她看見男人後頸暴起的青筋,像暗河在蒼白的皮膚下奔湧。
多年前模糊的記憶突然翻湧——刺骨的河水,抓不住的浮冰,還有某個滾燙的懷抱。
那麼熟悉,好像并不是商澤林,而是眼前這個男人。
"商浔硯……"林峤慢吞吞地叫着他名字。
商浔硯轉身,走廊盡頭傳來電子鐘整點報時,驚起一群白鴿撲棱棱掠過窗外。
他擡手抹去她臉上的水漬,指尖溫度比冬雨更涼:"怎麼了?"
她望着男人瞳孔裡自己蒼白的倒影,突然發現那汪寒潭深處,藏着灼人的星火。
“沒什麼。”林峤攥緊指尖,碾碎了未說出口的話。或許。她可以自己去找答案。
落地窗外暴雨如注,商浔硯推着兩隻20寸行李箱進門時,腕表指針堪堪劃過淩晨一點。
玄關感應燈在他輪廓深邃的側臉投下陰影,喉結處還沾着室外冷氣凝結的水珠。
“先去洗澡。“他将林峤的羊皮手袋挂在琺琅衣架上,聲音裹着寒流似的冷硬。
林峤伸手去抓他衣角,卻隻觸到一絲殘留的冷冽。她倚着胡桃木餐台,看那道颀長身影消失在二樓轉角。
水晶吊燈在他肩胛骨鍍了層碎金,尚未幹透的墨色襯衫緊貼肌肉,線條随步伐起伏,透着禁欲般冰冷的氣息。
這臭男人,還真的全程都不搭理她。
餐桌上擺放着一碗熱騰騰的蛋面,是回來路上商浔硯讓人準備的。
浴室傳來淅瀝水聲時,她正咬着溏心蛋發狠。琥珀色蛋液順着銀匙淌進濃湯,勾出幾绺金絲般的油花。
林峤吃完暖湯面,上樓去衣帽間換衣服時,發現帶了件黑色蕾絲睡裙。
這是去年巴黎秀場限量款,半透明蛛網紋路綴着碎鑽,後背是交叉綁帶設計。
貼合身材曲線,露的恰到好處,斬男必備。
林峤咬着皮筋将卷發攏成慵懶的髻,笑眯眯地換上了這條性感睡裙。
商浔硯靠在床頭看财報,濕發還墜着水珠,睡袍領口微敞,隐約可見鎖骨。
卧室門輕輕推開,男人擡頭時,握着報紙的手指驟然用力。
林峤赤足踩在波斯地毯上,黑色綢緞随着步伐流淌,裙擺開衩處晃着瓷白的光。
黑色蕾絲睡裙像融化的夜色貼住腰線,V領邊緣的金線刺繡随着呼吸起伏,在豐滿波浪處投下細碎光斑。
商浔硯靜靜凝視着她,暖黃壁燈将他側臉鍍成冷玉,鏡片薄光一瞬而逝,那雙眼眸卻漆黑幽深,暗湧着波濤駭浪。
林峤聽見自己擂鼓般的心跳震碎了滿室寂靜,鼓起勇氣爬上床,故意将蕾絲裙擺撩到大腿根,跪坐在床沿時冰絲被面泛起漣漪。
“你在看什麼?“她指尖輕觸他腕骨,“我也想看。”
雪松混着清柑的氣息萦繞鼻尖,商浔硯握住她手腕壓在枕畔,鏡片後的眸光微動,“你做什麼?”
“你說呢!”她都做到這份上了,這狗男人竟然還不為所動。
林峤氣惱,幹脆跨坐在他腿上,足尖勾着睡袍系帶,“跟你聊天不行嗎?”
“别胡鬧。”商浔硯餘光掃過旖旎的波浪,喉結暗滾。
林峤感覺到掌心肌膚瞬間繃緊,像拉滿的弓弦顫着滾燙的溫度。
她委屈地嘟起嘴,“可你都不理……”
未盡的話語被碾碎在突如其來的吻裡。商浔硯摘眼鏡的動作帶起金屬碰撞的脆響,财報頁面在床尾飄落如折翼的白鴿。
林峤在眩暈中抓住他後頸發茬,黑色蕾絲裙擺掃過床頭智能燈,光線倏然暗下來,隻留下滿室遐想。
窗外雨勢漸急,雨滴在玻璃上敲出密匝的鼓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