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故意頓了頓,加重每個字的力道,“給你一次機會,解釋清楚。”
商浔硯唇角的笑意似乎加深了些許,他并未因她惡劣的态度而收回手,反而姿态更閑适地朝她走近一步,那股清冽的雪松氣息瞬間侵襲了林峤的感官,霸道地占據了她周圍的空氣。
“解釋什麼?”他尾音微揚,帶着點明知故問的戲谑,目光在她強裝鎮定的臉上細細描摹,不放過任何一絲細微的變化。
林峤被他看得心頭火起,更被他這輕描淡寫的态度拱得怒意上湧。
“别裝傻。”她幾乎是從齒縫裡擠出這兩個字,抱着手臂的指尖因為用力而微微發白,“你跟莉亞貼那麼近,當我沒看見?”
話音落下的瞬間,林峤清晰地看到商浔硯鏡片後的眸光倏然一閃,像暗夜裡劃過的星芒。那點無奈的笑意徹底化開,變成一種洞悉一切的了然和……愉悅?
他沒有立刻回答,反而又向前逼近一步。兩人之間的距離驟然縮短到危險的程度,林峤甚至能感覺到他溫熱的體溫隔着空氣隐隐傳來。她下意識地想後退,腳跟卻像釘在了甲闆上。
商浔硯微微傾身,俊美無俦的臉龐在她眼前極具壓迫感地放大。金絲眼鏡的邊框反射着清冷的月光,他溫熱的呼吸帶着他身上特有的氣息,羽毛般輕輕拂過她敏感的耳廓,激起一陣無法抑制的細微戰栗。
“這麼激動……”他刻意壓低的聲音如同大提琴最低沉的弦音,帶着一種磨砂般的質感,沉沉地敲在林峤的耳膜上,也敲在她驟然失序的心跳上。
那灼熱的氣息燙得她耳尖瞬間染上绯紅,一路蔓延到頸側,“你吃醋了?”
他刻意停頓了一下,薄唇幾乎要貼上她滾燙的耳垂,清晰地吐出那三個字,帶着濃重的調侃和某種隐秘的親昵,“商太太?”
“誰吃醋了!”林峤像被踩了尾巴的貓,猛地側頭避開他灼人的氣息,臉頰火燒火燎,連帶着耳根脖頸都紅成一片。
那聲低沉缱绻的“商太太”像帶着微小的電流,竄過她的脊椎,讓她心慌意亂,隻能色厲内荏地反駁,“少給我轉移話題!商浔硯,你今天必須解釋清楚。”
“你那麼想知道,”他從容地打斷她虛張聲勢的質問,唇邊笑意更深,帶着點縱容,也帶着點獵人看着獵物落入陷阱的玩味,“還不是吃醋?”
不等她再次發作,商浔硯已迅捷地出手。他的手指修長有力,帶着薄薄的繭,帶着不容抗拒的力道,輕而易舉地捉住了林峤一隻試圖推開他的手腕。
林峤渾身繃緊,下意識地想抽回手,商浔硯卻不動聲色地收緊了力道,五指如鐵鉗般将她微涼的手指牢牢扣在他溫熱堅實的胸膛上,甚至帶着一絲安撫般的的揉捏。
他臉上的溫柔笑意早已斂去,金絲眼鏡後的眸光銳利如鷹隼,帶着深不見底的寒潭般的審視,倏然射向那片濃得化不開的陰影,周身那股掌控一切的從容氣場瞬間轉為冷冽的壓迫感。
海風卷過空曠甲闆的鳴咽,和兩人之間驟然變得粗重、幾乎可聞的心跳聲在無聲對峙。
掌心下,他沉穩的心跳隔着絲絨衣料傳來,一下,又一下,有力地撞擊着她的指尖。這帶着體溫的搏動,在死寂的瞬間奇異地成了某種錨點,将她從被窺視的羞惱和驚惶中猛地拽了回來。
那點被商浔硯刻意撩撥起的、又被陰影裡的窺伺徹底點燃的委屈、憤怒、還有一絲無法言喻的恐慌,如同滾燙的岩漿終于沖破最後那層薄薄的、名為“面子”的硬殼,轟然噴發。
“是!”林峤猛地擡起頭,眼眶因為強忍的情緒而微微泛紅,像暈染了上好的胭脂,在清冷的月光下有種驚心動魄的脆弱感。
可那雙眸子卻亮得驚人,燃燒着熊熊火焰,直直地、不管不顧地撞進商浔硯深沉的眼底。
她幾乎是用盡了全身力氣,聲音帶着一點失控的微顫,卻異常清晰地砸在兩人之間緊繃的空氣裡,也砸碎了那片陰影帶來的壓抑:“沒錯,我就是吃醋了!那又怎麼樣!”
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燒紅的烙鐵上蹦出來,帶着滾燙的溫度和孤注一擲的決絕。
她猛地一掙,這次終于成功甩開了商将硯的手,仿佛要把所有積壓的情緒都傾瀉出來。
帶着哭腔的尾音在風裡破碎,卻字字控訴:“商浔硯!你這個狗男人!仗着有幾分姿色就到處招蜂引蝶!前腳跟我……後腳就跟别的女人貼得那麼近!你還有理了?!”
月光下,她微微揚起的臉龐線條繃得緊緊的,鼻尖因為激動而泛紅,飽滿的唇瓣被貝齒咬出一排清晰的印痕,那雙燃着火的眼睛裡,除了憤怒,更清晰地映着一種被冒犯、被傷害的委屈,還有一絲連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對他反應的急切期待。
海風卷起她禮裙輕盈的薄紗裙擺,勾勒出她微微發顫的纖細身影,像一朵在風暴中倔強挺立的玫瑰,帶着刺,卻也美得驚心。
預想中的辯解并沒有到來。
商浔硯靜靜地看着她,看着她像隻被徹底惹毛、豎起渾身尖刺的小獸,不管不顧地向他咆哮。
他臉上緊繃的線條,卻在她那句“我就是吃醋了”沖口而出的瞬間,奇異地、一點一點地松弛下來。
那層覆蓋在眼底的審視寒冰,如同春日暖陽下的積雪,無聲地消融、退去,最終沉澱為一種深不見底的、近乎滾燙的專注。
男人薄唇先是極細微地向上牽動了一下,随即,那弧度便再也抑制不住地加深,最終化作一聲低沉醇厚、帶着胸腔共鳴的輕笑。
商浔硯俯首,俊美無俦的臉龐近在咫尺,溫熱的呼吸帶着他身上清冽又危險的氣息,羽毛般拂過她滾燙的臉頰和耳廓。
他低沉的聲音壓得極低,帶着一種喟歎般的滿足,每一個字都像帶着小鈎子,沉沉地鑽進她的耳朵裡,也鑽進她狂跳的心房:“終于……”
他刻意停頓,指腹在她耳垂上又暧昧地摩挲了一下,清晰地感受着她身體的戰栗,“等到你這句話了,小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