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開眼感覺到胸口的沉悶,宓瑤還以為自己是讀檔重來了。
直到虞琇邊哭邊把藥遞到她跟前,她才失望地側過了臉。
剛穿來的半年是她最輕松的時刻,每日不是躺着,就是琢磨如何嬌養自個,若是再重複一遍她也不覺得有什麼所謂。
可惜她明顯沒有擁有回檔再來的金手指。
“阿姊你醒了……”
虞琇嗚咽着把湯藥放在了旁側,含淚可憐巴巴地瞧着宓瑤,“我沒想到阿姊會生病,若是知道阿姊會因此病倒,就不會聽桓表哥的話讓他接走你。”
意識到心口的悶疼是風寒氣滞,宓瑤撐着床沿坐起:“去給我準備清口的香茗,還壓苦味的蜜餞來。”
等到虞琇送來東西,宓瑤試了溫度,一口喝幹淨了藥汁,吞嚼了米糕,才重新看向面前滿臉眼淚的虞琇。
作為同父異母的姐妹,虞琇長得與原主還是有幾分相似。
都是杏眼,隻是虞琇的臉型偏方,看着少了靈巧,多了一絲愚鈍的乖順。
因為把周圍人都當做度假遊戲裡的NPC,這還是宓瑤第一次仔細打量虞琇,以及思量她到底在想什麼。
書中沒有解析過虞琇具體的想法,所以她不知這次桓冠斌能帶走她,是虞琇無意為之,還是刻意想弄走她。
觸到虞琇眼裡不斷湧出的淚珠。
宓瑤怕她無休無止地哭下去,開了口:“桓冠斌找你幫忙,為何不跟我說?”
聽到宓瑤因病聲音沙啞,虞琇愧疚不安:“桓表哥說阿姊為了讓父親安心,才不得不嫁到蜀地,為了虞家,阿姊再痛苦也不會跟桓表哥走,所以隻能瞞着阿姊行事……”
見虞琇抽泣地說不下去,宓瑤接道:“所以你日日在我跟前,你覺得我痛苦?”
這?
虞琇呆愣地睜大了眼珠,因為這句話一團漿糊的腦子,更是亂的沒有頭緒。
“我每日想吃什麼吃什麼,想喝什麼喝什麼,銀錢取用不盡,有人伺候,洗臉都不需要自個動手,你覺得我哪裡痛苦?”
“可是……阿姊喜歡桓表哥。”
“是以前喜歡還是現在喜歡?”
“……以前。”
“你既知道是以前,就不該把現在的我交給他。”
說完,宓瑤咳了幾聲,沒了說話的興緻,又躺下閉眼休息。
虞琇在旁邊站着,見宓瑤睡着,才洗去淚痕,坐在床邊腳踏,忐忑地思索宓瑤剛剛與她說的話。
她自能感覺到現在的阿姊跟以往的阿姊不同。
以前的阿姊喜歡桓冠斌,跟外人不提,但在貼身伺候的丫鬟前面,經常提及桓冠斌說了什麼做了什麼,她又如何歡喜他那些與俗人不同的想法。
半年前阿姊病了一場後,就再未提過桓冠斌,而是收集了許多古方,迷上如何讓自己更美。
不再束胸少食,越來越滿意身體玲珑有緻的豐腴。
就是意識到宓瑤的不同,她才開始害怕起來。
若是以往的阿姊,她做了媵妾,還有可能得到郎主幾分疼愛,但現在的阿姊,沒了尖銳的脾氣,又貌若神女,郎主怎會多看她一眼。
這般她才有意無意在桓冠斌面前提起宓瑤不願遠嫁,不過是不願阿爹不樂,桓冠斌則明顯比她想得更多,自個編了一套宓瑤如今很痛苦的說辭。
她幫桓冠斌下藥,還以為桓冠斌真能帶宓瑤遠走高飛,讓她這個媵妾成為唯一去往益州的新娘子,誰曉得桓冠斌如此沒用,不過一日宓瑤就回來了。
想到宓瑤方才打量她的眼神,虞琇不禁瑟瑟。
這個阿姊不像以前那個阿姊喜歡吟詩作對,每日除了享樂一概不管,但她感覺得出來,這個阿姊要更聰明。
她剛剛的說辭,阿姊并沒有相信。
但阿姊也不像要與她計較。
隻是提點她兩句,就寬宥了她。
*
宓瑤在床上躺了三天,喝了五六碗湯藥,到了第四天才有了病竈拔除,身體恢複運行的感覺。
就是這樣她也沒打算在這個天氣冒險沐浴,隻是沒讓虞琇把飯菜端到床上,下床用了早點。
“霜華和詩雅呢?還有這是哪?”
躺了幾日,宓瑤才開始關心她怎麼不在驿舍,以及她的婢女怎麼不在身邊。
虞琇早就習慣了如今這個阿姊對萬事恣意懶散的态度,并不覺得奇怪。
開口解釋道:“我也不知阿姊為何會在這裡,是姐夫派人将我從驿舍接來,讓我照顧阿姊。”
“隻接了你?”
“來人問了誰與阿姊最親近,我說了我是阿姊的親妹,來人就讓我收拾了阿姊幾件衣裳,把我送來了阿姊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