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欻沒用晚膳,一直睡到寅時轉醒,如往常般晨操結束,見天有了亮的意頭,就去了孩子的院落。
他這一去正好抓到了蕭善出逃。
丁點大的肉團子,穿着石榴紅襖兒,頭上帶了頂毛茸茸的貂皮帽,小心關了房門後,開始加快速度往前沖。
濮青與他說蕭善第一眼看到虞女就親熱異常,非要虞女抱她,不然就大哭不止。
他聽着覺得稀奇,認為是府裡下人誇大了兩人親近。
想确定蕭善是不是真去找虞女,蕭欻尾随她身後,等到她跑到廂房門外,他才逮住了她的後衣領。
“不睡覺往别人房裡跑什麼?”
對小丫頭說話,蕭欻已經極力放軟了聲調,但對蕭善來說明顯還不夠。
後背被抓,蕭善吓了一跳,兩隻手像是受驚的小動物,握緊蜷縮在胸前,眼眸瞪得圓圓的,哪怕看到出現的是蕭欻,眼裡依然滿是驚恐。
“見着是我還害怕?”
怕從出生起就經常在她周圍出現的親人,卻不出怕才來幾天的虞女。
蕭欻看了眼緊閉的門扉,輕嗤了聲,也不知道虞女有什麼奇異術法,難不成是他們名門望族的特别傳承。
蕭善認識蕭欻,但不代表她喜歡蕭欻,願意被他帶走。
他剛邁開步往回走,蕭善就尖叫了起來,女童尖銳的嗓音伴随着哇哇的哭聲,蕭欻被打了個措不及防,想捂她的嘴也晚了。
“哭什麼哭,我隻是帶你回去,又不是要罰你罵你。”
蕭欻聲音帶了一絲無奈。
蕭善剛出生那陣倒是常哭,到了半歲左右沒了祖母,大約是知道不會有嫡親長輩仔細疼她了,她的哭的次數便少了許多。
這兩年他基本沒怎麼聽她哭過。
誰想到在他面前乖了兩年,這會卻在不該發出聲音的時刻哭的不止。
難不成她覺着虞女會像她祖母那般疼她愛她?
“蕭鎮使是來找我家娘子?”
廂房外站了一個高大的男人,霜華和詩雅駭了一跳,鎮定下來,見男子的穿着打扮,還有懷裡抱着的蕭小娘子,霜華才試探地開口問道。
既然蕭小娘子在這裡,就很可能是小娘子學了上次模樣,偷偷跑到廂房找她家主子,隻是這次有蕭欻中途發現。
但蕭欻逮到人隻是抱着,站在廂房外面沒有離開的意思,霜華見狀隻有開口問他是不是找宓瑤。
而面對霜華的詢問,蕭欻沒有直接回答,而是道:“别讓她哭了。”
面對蕭善哭泣哭泣的次數太少,乍然見她哭泣不止,威脅無用,哄孩子他也不會,蕭欻幹脆把人遞給了婢女。
抱着懷裡的小娘子,霜華連忙颠了颠,見蕭善依然哇哇大哭,朝詩雅使了使眼色,讓她去問主子該如何處理。
詩雅進了廂房,霜華不敢讓蕭欻在門口等:“鎮使不若去隔壁小廳稍等,已有下人去尋小娘子的嬷嬷,有貼身的嬷嬷哄小娘子,小娘子應該沒一會就不哭了。”
蕭欻沒動,狹長的眸子看着毫無動靜的雕花木門。
“把人抱進來。”
女子困倦慵懶的嗓音響起,霜華大舒了一口氣,看向蕭欻:“那奴婢把小娘子抱進去了?”
蕭欻瞥了眼聽到宓瑤聲音便停止哭泣的蕭善,真想跟着她一同進去,好看看宓瑤是什麼本事,臉都不露,不過一道懶洋洋的囑咐就讓孩童止哭。
不過他理智尚存,蕭善不哭他就沒有多留,轉身去找濮青,想知道這兩天他錯過了什麼,他與虞女還未拜堂,他都不覺自己有了妻子,蕭善倒是先把虞女當做親娘。
*
詩雅還沒進屋詢問,宓瑤就已經被小蘿蔔的哭聲吵醒。
躺在床上睜着眼,她本來想蕭欻這個當爹的有點用,把吵吵鬧鬧的小蘿蔔帶走,但小蘿蔔哭聲一直不停。
明白蕭欻這是要把責任推給她這個還沒拜過堂的娘子,她隻有出聲讓霜華把人給送進屋。
“你這小娘子難不成是色鬼轉世,被我迷得神魂颠倒,連自個爹都不認了,隻要與我睡在一塊。”
霜華去準備熱水給蕭善擦臉,宓瑤瞧着小蘿蔔發紅的眼眶,還有萎靡的神色,猜想她不見小蘿蔔後,小蘿蔔可能不止哭過這一場,不由點着小蘿蔔肉乎乎的臉蛋胡說。
而小蘿蔔不知道是聽懂還是沒聽懂,小手抓住了宓瑤的手指,挂着淚珠的臉委屈地癟了癟嘴巴。
“真是叫你賴上了。”
忌憚着原主未來的命運,宓瑤不好對小蘿蔔用什麼手段,讓她遠遠地離開她。
為了甩掉黏人的小蘿蔔,她願意背叛嬌妻守則動一動腦子,但想半天也想不到什麼辦法跟不會說話隻會哇哇哭的小蘿蔔講道理。
隻能等着蕭善自個膩了不來煩她。
捂着唇打了個哈欠,宓瑤讓詩雅拿來潤臉的香膏,手指沾了一點在手心化開,然後手心貼緊蕭善擦拭過的臉蛋,給她滋潤皮膚。
小蘿蔔的皮膚不錯,看着光滑,摸着也沒有皴裂的痕迹。
但既然要待在她身邊,那就少不得要用捏臉揉臉當報酬,既然是這樣小蘿蔔這張肉臉就得好好保護。
她可不敢還蕭欻一個臉蛋被摸壞的女兒。
宓瑤手指沾上香膏,蕭善鼻子聳動,嗅到香香的味道,瞪圓了眼睛盯着宓瑤的手直看。
等到宓瑤的手心貼合她的臉蛋,她眼睛瞪的更圓,不過片刻就享受地眯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