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梆子響過，月光将破碎的 “仁心堂” 匾額影子拉長，斜斜覆在藥架殘骸上。蘇冰瑤蜷縮在藥櫃後的草堆裡，懷中緊攥着淬了草藥毒的銀針，白日裡疤面流兵臨走時那陰鸷的眼神，始終在她腦海中揮之不去。

突然，瓦片輕響。蘇冰瑤屏住呼吸，隻見三團黑影翻過牆頭，靴底裹着破布，落地時幾乎沒有聲響。領頭的漢子摸出火折子，火苗燃起的瞬間，映出他臉上蜈蚣似的猙獰傷疤 —— 正是白日裡被她當衆駁了面子的疤面流兵。

“小賤人倒是警覺，縮得跟耗子似的，你以為你易容了，就認不出你是個女人，老子睡過的女人多得十個手指頭都數不過來，還能不知道你是什麼貨色。” 疤面漢子啐了口唾沫，轉頭對身後兩人獰笑，“不過今夜，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他。” 他擡手示意，其中一人摸出浸透桐油的麻布，朝着藥櫃縫隙塞去。他們滿臉猙獰，口中叫嚷着不堪入耳的污言穢語，步步緊逼。蘇冰瑤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恐懼讓她的雙腿發軟，幾乎站立不穩。她不斷地後退，後背緊緊抵在冰冷的牆壁上，絕望在心底蔓延。

就在此時，隔壁包子鋪的狗突然狂吠起來。蘇冰瑤瞳孔驟縮，猛地掀翻藥櫃，帶着嗆人的藥塵撲向窗邊。火舌 “轟” 地竄起，濃煙中傳來瓷器碎裂聲和流兵的咒罵。疤面漢子狼狽地撐着地面，臉上橫肉因暴怒而抽搐，他的目光如同淬了毒的刀刃般射向蘇冰瑤：“臭娘們，竟敢暗算老子！” 話音未落，他腰間寒光一閃，一柄彎刀已出鞘，刀身映着遠處忽明忽暗的燈籠，泛着森冷的幽光。蘇冰瑤翻身躍出破窗的刹那，餘光瞥見街角閃過一抹熟悉的灰影 —— 乞丐戴着歪斜的鬥笠，正用草莖撥弄地上的石子，不緊不慢地将一塊尖銳的碎石踢向流兵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