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的名字在他心中一閃而過,他微一閉目,皇帝玩味的聲音已從頭頂上方傳來:
“棠溪珣,你把頭擡起來罷。大緻的情形,你父親和刑部的人已經對朕說過了,朕現在要你自己說,太子謀逆一事,你當真一無所知?”
棠溪珣道:“是,臣在此之前從未聽聞殿下提起過。”
“你二人素來相得,又是表親,你大概也很為他憂急擔心吧?”
棠溪珣道:“陛下是君父,臣雖是在東宮長大,卻先是您的臣子。太子殿下如此悖逆的作為,臣向來是難以苟同的。大概殿下心裡也明白此點,這才沒有跟臣提過他的計劃吧。”
他無論答案還是态度,都無可挑剔,皇上終于笑了笑,說:“老跪着做什麼?起來罷。”
棠溪珣謝恩之後,恭謹起身,知道這一關算是暫時過了。
當今的皇上隆裕帝其實并不是個暴虐之人,相反,他的脾氣甚至可以說得上一句“不錯”,但這種不錯是建立在自私的基礎上的。
一個普通人整日最大的願望就是吃好睡好享受好,少生是非無人煩,那他最起碼不會成為興風作浪的壞人,可一個坐在皇位上的人這樣自私和貪圖安逸,就會是個最壞的皇帝。
這也是為何隆裕帝一直極度不喜歡太子的原因,他總是覺得自己的兒子太過強勢和激進了。
但不得不說,他這位皇帝外加姨夫,對棠溪珣倒是算不上苛刻。
此時,剛剛經曆了一場宮變的皇帝自覺工作量嚴重超出負荷,正懶洋洋地靠在寶座的軟墊之上,一名新選進宮來的歌姬跪坐在他的身後,為他捶背順氣。
問完了棠溪珣的話,隆裕帝又轉向了旁邊早被賜了座的管疏鴻,詢問他的傷情。
管疏鴻自然也是應對如流。
聽聞管疏鴻并不打算計較這次受傷的事,皇帝的臉上露出了些欣悅之色,畢竟此事涉及到兩國邦交,可大可小,管疏鴻如果不追究了,他不知道要剩下多少功夫和精力。
“甯平侯能說出這番話來,着實是心胸寬廣,深明大義,朕心甚慰!”
皇上贊道:“但你放心,此事畢竟是因朕那個逆子而起,甯平侯無辜受累,朕總不能讓你吃虧,宮中還有一些各地最近貢上來的補身良藥,加上些賞玩壓驚之物,朕稍後便派人送到質子府去。”
管疏鴻語氣懶懶:“謝陛下。”
這是他應得的,他才不會客氣。
但皇上的話卻還沒完。
“此外……先前棠溪尚書向朕自請,要去府上為你照料湯藥,調養身子。”
皇上道:“他昔日曾是太子的老師,又是清綽的父親,朕也明白他心中這份愧意,不過身為一國尚書,親自侍奉湯藥總歸不妥。他的女兒棠溪妲倒是繼承了父親的九分醫術,管侯若有意,可讓她過府為你診一診傷。”
這棠溪妲,正是棠溪珣嫡親的二姐。
當時社會風氣開放,男女大防并不甚嚴,女子經商立戶,在外行走者不算少數。
棠溪妲醫術頗佳,甚至經常外出義診,整個京城裡也是有名的,故而讓她代替父親探視管疏鴻,既不失體面,又表達了一片心意,倒确實是個穩妥的法子。
可除了皇帝說的滿意,此言一出,棠溪珣和管疏鴻兩人心中同時警鈴大作。
管疏鴻是不想再和棠溪家的人有任何牽扯,他目前聽到這個姓就覺得過敏。
萬一棠溪珣的姐姐跟他一般的奔放作風,又或者棠溪珣因此有了借口,借機跟着他姐姐一起前來自己的府上,那豈不後患無窮?
管疏鴻倒不是擔心棠溪珣再做出點什麼冒犯之舉來。
畢竟他隻不過是個文弱書生,上次管疏鴻受了傷動彈不得,是個少之又少的意外情況,如今他行動自如了,當然不會任由棠溪珣近身放肆。
所以,管疏鴻不怕這個,而是……
而是這人怪得很!
他那身上也不知熏的什麼香,讓人一聞心髒就砰砰亂跳;
脖頸生的那樣長那樣白,偏生穿的衣服還寬,稍微一低頭,領口就松垮下來了;
說話就說話,不光軟聲細語的,還愛拉拉扯扯……還有他那雙眼睛,又黑又亮,總是含着笑意望在人臉上,弄得人沒法子處置他刻薄他……
管疏鴻覺得棠溪珣有毒,也不知道下一刻就會說出什麼、做出什麼來,他還是遠着點比較好。
所以他開口便要拒絕皇上的提議。
棠溪珣的警醒,卻是因為聽到了系統的提示——
【限制級劇情“溫泉戲魚水翻銀浪,錦衣落香肌偎人憐”即将開啟,以下為您介紹劇情梗概,請宿主阻止此段内容發生。】
系統面闆上再次生成文字:
【口口口水流從腿間流過,口口口口一股溫熱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竟已衣衫盡褪,口口口口管疏鴻口口……口幹舌燥,口口口口如狼似虎口口,口口口口口水波激烈地晃動着……】
有了上次的經驗,這回棠溪珣動都沒動,淡然看着系統自己轉入存稿箱,把完整版的文字調出來。
看着香/豔的劇情,他毫不動容,隻冷冷牽了下唇角。
這次的主角,是管疏鴻和他姐姐棠溪妲。
具體的内容也沒什麼可描述的,無非就是棠溪妲奉旨去管疏鴻府上為他看傷,正好碰見了管疏鴻在後花園裡泡溫泉。
棠溪妲慌忙起身要走,卻不慎失足掉進了溫泉裡,管疏鴻忙去扶她,一來二去,就來了這麼段劇情。
當然,情節中同樣不存在為什麼有客人來了不通報,外人能夠輕易闖入質子府後院等邏輯。
棠溪珣跟這個姐姐不熟。
棠溪妲比他大三歲,棠溪珣去東宮的時候,她也才不過是個小女孩,而且很得棠溪珣的外祖家喜愛,經常被接去那邊小住,姐弟兩人相處的時間少之又少。
棠溪珣對她沒有太多的感情,說不上反感,也沒什麼期待。
所以他确定,自己看到這段情節後的煩躁和惱怒絕不是來自于對棠溪妲的關切。
棠溪珣隻是覺得……管疏鴻這個人簡直龌龊到了極點,是個女人都不放過。
剛才管疏鴻把衣袖從他手裡抽出來時的僵硬和抵觸,棠溪珣自然不可能感覺不到。
呵,對男人他就避之唯恐不及,對女人他就轉眼就能變成個禽獸。
什麼東西。
棠溪珣心中藏着的那點惡劣因子不禁蠢蠢欲動了。
他想,要是管疏鴻知道他上回大好的豔遇良機被換成了和一個男人同床共枕,不知道會被氣成什麼樣子,那懊惱的表情一定會非常有趣。
不過那還不夠。
棠溪珣打算繼續好好地惡心惡心這家夥。
讓他在那如狼似虎如饑似渴,偏生一個女人的邊都碰不着,隻能成天對着個男人的拉拉扯扯,躲都躲不掉。
這一段水中親密的劇情,既然被棠溪珣看見,現在,就是他的了。